“老板。”
路边,周言替傅沉年拉开车门。
男人丝毫不急,低头点了根烟,轻吐一口烟雾,青白色雾后是他寡淡的面容,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在夜光下轻泛着寒光,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四周寂静无言。
周言亦不曾出言催促。
哪怕此时距离起飞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半小时。
一根烟燃尽,男人才吩咐,“机票改签吧。”
周言垂下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惊讶,拿着手机走去一边,“我这就去打电话。”
很快,周言回来,轻声问,“车上的行李?”
今晚,傅沉年行程表上本有飞往国外的安排,秦臻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傅沉年就在会议上做最后的总结,结束工作赶来这里,是为探望住院醒来的妻子。
百忙之中仍不忘顾家,傅先生和他太太的感情很好吗?
周言会说:我不知。
说两人关系好。
本是夫妻,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却十分冷淡,除却晚上同榻而眠,白日里云溪苑的佣人眼中的傅先生和傅太太不曾有任何属于夫妻间的亲昵,就算同桌而餐,也少有交谈。
说两个人关系不好。
傅先生为傅太太将斯爵这等宠物接进云溪苑,并让人悉心照看,哪日得了空闲,也会挽起袖子亲自为斯爵修理毛发,这一幕落在众佣人眼里,谁不惊讶。
傅先生最讨厌带有毛发的动物。
但傅先生为傅太太,委屈了自己,这是让步,亦是对傅太太的宠,傅太太呢,哪日心情好了,也会洗手作羹汤,这样的相处又仿佛贴合了夫妻的名号。
周言与傅沉年是同年人,傅先生的第二段婚姻已经稳妥的走过了第一段婚姻的一半,而周言还是单身一人,他不知道别的夫妻相处是什么样,但也知道正经的夫妻的关系不该是这样。
此时的他,是疑问的。
但他不可能问。
过问老板的私事,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会做的事情。
所以,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会给他解答。
但在多年后,周言明白了。
当然这是后话。
傅沉年听了周言的问话,眯着眸子往医院的方向瞧了一眼,说,“你先回去吧,明早来医院接我,给秦臻打电话,让她明天来接太太出院。”
周言转瞬间便明白了这人的未尽之言,他试探问,“那我要不要再让医院添张床?”
傅沉年冷瞥他一眼,“多事。”
周言噤声。
傅沉年再回到宁央病房时,推开门没看到人,他拧着眉头低头准备拿手机,余光透过床底扫见了病床的另一侧地板上躺着的女人,手里还不忘抓着手机。
“……”
昔日曾听闻20岁女孩深夜走路玩手机掉入河里,两名路过壮汉发现将其解救的新闻,当时傅先生恰巧听见这事,他说了什么。
愚蠢。
但那时候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将满二十四岁的妻子,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从病床上摔下来,还把自己给磕晕了。
蠢吗?
蠢。
但宠爱自己妻子的傅先生会讲出来吗。
他不会讲。
所以,当深夜宁央再次醒来时,傅先生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发出声音凉薄却能听出几分温柔的关心,“记忆丢了,脑子也能丢掉么?”
宁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