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的那只胳膊,她有一种想要上前将他衣裳扯开确认伤口的冲动,奈何那王君在场,不然她当真有可能直接二话不说便冲过去。
不能坐以待毙了,她得想个法子。
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静,“陛下,方才楚婉命人镇守城门之时遭遇袭击,此后在地上寻得一物,也不知可是那暴徒打斗之时不慎掉落的。”她走回位子上,作势拿了个物件,实则那东西一直放于她的袖中。
经过晋国使者的身旁时她佯装脚下一滑,太子见她不似有事的模样,欲要伸出的手一僵,瞬间明了。
她故意往晋国使者一侧歪了歪身子,那人只得伸手试图将她扶住,却没曾想她腰身一晃直接避开了他的触碰,接着肩头一沉,韶华将半个身子直接靠了上去,他只好任由她靠着。
韶华忙道:“使者见谅。”她用手肘撑着他的胳膊暗自发力一番后站直了身子,满是歉意地看着他。
他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举手投足只见尽显大度,“无碍,姑娘日后走路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他竟没什么反应?倒是个极会伪装之人人也许会看错,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以及那双眸子她断不会将他认错,方才郦城城门前同她一战之人,定是这晋国来的使者。
韶华眼中一冷,嘴上却扬起了恬淡的笑容来,方才她滑倒的那一瞬本就有些奇怪,见她脸上愧疚地直皱眉,众人也就没再多疑。韶华将手中之物递给了李公公,李公公呈给了王君,他下令命人循着这个物件往下查。
见太子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韶华悠闲地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东西她不曾对他提起过,自然是为他身上那伤口做足了准备。
那晋国使者道:“我在宫中这些时日,除了为公主准备嫁妆等婚事之外再也没时间做些旁的,今日才从太子殿下口中听得城中出了事,我也深表痛心。”说着说着他将头转向了王君,“晋国与郦国向来交好,此番交涉我晋国虽未带多少人马,但也愿意尽数交出,一是不想我晋国因此事而平白地遭人误会,二是我自愿替陛下分忧。”
王君虽是摸不清此人的底细,但既然他说了那便没有不利用的道理,正好趁此机会仔细查查他带来的那些人。
“今日先到这吧。”
韶华同太子在殿门前站了片刻,转头之间正遇见了往外走的晋国使者,他冲着她笑了笑,韶华便也摆出了一副温柔得体的模样,回以微笑,那晋国使者道:“在下还有事,便先走一步。”随即收回了目光,长扬而去。
待他回到院中之后,顷刻之间便卸下了全部伪装,他将外衣脱下,因着右臂传来的那剧烈的痛楚,害得他只得单手宽衣解带,突然心生浮躁索性一把将里衣撕扯了下来,他的胳膊上缠绕了几层纱布,纱布一掀开便露出了鲜血淋淋的伤口。好在他多穿了几件衣裳,不然鲜血若是透过了衣裳,今日是如何都不能收场了。
他有些后怕,方才那女子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思极为缜密,他险些露出马脚。
“来人。”
一黑衣男子端了瓶药上前,细心地将他的伤口擦净后又上了些药,右臂肩头往下几寸之处的那个印记经由鲜血的涂抹异常的诡魅。
他的眼角露出了些许寒光,定定地盯着伤口,唇角一抹冰冷的弧线,随后微启双唇问他道:“公主那边如何了?”
那男子答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暗自勾了勾唇,周身散发出的杀意盖都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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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着路走出去许久,贺明才缓缓地开口道:“你为何会来?”那语气也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觉得碍事,韶华明显不在状态,神色更是恍惚了几分,朦胧地眼中渐渐有些焦距,她回过神来,细细品味了这句话,鼻间哼出一声,引来了贺明的注视。
她故意迟迟不回,谁说的他问出口,她便要回答?哪里来的这么一说!
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问你话呢!”
“嗯?你方才问我什么了?”她侧过头去,眼中仿佛唯有太子一人,丝毫没有关注太子那侧的贺明。
贺明见自己被她刻意忽略,目光微沉,不再吱声。
又过了半晌,太子突然发问,“南平与顾生呢?他们还在府中?眼下城中动荡,南平在那我不放心。”
“瞧你说的,他们二人哪个都不会武功,我还能丢下他们不成?”韶华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耳垂上的珍珠随风而动,十分娇俏可爱,她接着道:“我临走之时便叫顾生带他先行回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二人应是在南平宫中。”她抬头看了眼高悬着的太阳。
贺明见二人互动甚密,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沉着嗓子问道:“你们二人这几日在一起?”
完了他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这事来了,竟给说漏嘴了。太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韶华在一旁面上好似漫不经心,实则耳朵可尖着呢,余光一直瞄着贺明的表情,见贺明神色一冷,她的心情居然好了几分。
“嗯?”他一把推开了挡在两人之间的太子,直接问她道。
韶华被他突如其来质问的语气吓得一楞,突然没了底气,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不在理,慌些什么?便跺了跺脚,“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太子张大了双眼,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事实虽是如此,但她这么一股脑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