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矮胖锦衣卫百户走到广通镖局的队伍前,提起灯笼看了看他们的镖旗,这才问道:“你们这次怎么走得这么晚,天可都黑了!”
镖头一看来的是熟人,赶忙递上这次的孝敬,恭敬地答道:“俺们也没辙呀,郭大人!今天打头午起,京城就堵了出城的门儿,不盘查仔细都不让咱出来呀!”
“哎呀,特殊时期,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接着,这位矮胖的郭大人又问道:“这几天路上常有歹人出没,你们有留意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一个都没有!咱们这走镖的,平常三五个歹人哪敢靠近咱们,对方人多势众的话,这不是还有军爷您包咱一方百姓安宁吗。”
郭百户被拍的很是舒爽,不过还不等他继续开拨的时候,就注意到镖师的队伍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毕竟是经常与广通的镖师们打照面的,对镖师们终归是有些印象的。
“这次怎么多了这么多新面孔?”
“谁说不是呢!”镖头上前解释道:“最近镖局接了个大活儿,被抽调走了挺多人,所以才带这么多新人出来历练历练。况且京城到天津卫这段路不仅路程短,还特安全,拿来锻炼新手们再合适不过了!”
郭百户点点头,倒是同意镖头的说法。因为除了今天路上死的那两拨人以外,已经一年多没在这条路上见过死人了。不过郭百户也是个谨慎的人,提着灯笼查看起他觉得面生的人。
“这位军爷好!”
纪氏化妆成的年轻趟子手和郭百户问好,郭百户那灯笼一照,还以为是自己灯笼出了问题,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灯笼不亮,而是对面的小子长得黢黑。
“好家伙,这孩子要是小时候掉煤堆里,爹妈准找不着!”
纪氏听到郭百户调侃她“张”的黑,也只好呲起一口白牙,嘿嘿一笑。不过因为他们都在临走前服用过尚铭给的变声药,所以此时声音还很嘶哑。
郭百户听纪氏的声音不对,便多问了一嘴。好在一旁的镖头帮忙解释道:“这小子第一次出镖,以前没当过趟子手,今天第一次喊镖,把嗓子喊哑了。”
“就他那小身板儿?”郭百户指着纪氏问镖头:“你们广通什么时候连没张开的小子也要了?”
“嗨,我也是没办法呀!”说完,镖头也摆出一副“我不能明说,但郭大人你要理解我”的表情。
“明白,咱全都明白!哪个领导不往单位里插关系户啊,都踏马一个样!不说了,上面还指着我去找两个娘们儿呢!这特么黑灯瞎火的让我去哪给他找?”说着,郭百户打马离开,不过却边走边骂道:“都特么插关系户,老子也想插一下!”
虽然纪氏一行人还不知道宝儿他们在天津左卫20里外干的那一票大的,但这一行人的确需要感谢宝儿他们。正是宝儿干的这一票,让全天津卫的锦衣卫都以为万大人要捉拿的人,早在天黑前就已经到达了天津卫的外围。这才让镖师的队伍只被简单的盘问几句后就得以放行。
随后的一路上,虽然镖师们又陆陆续续地遭到两三拨锦衣卫的盘查,但都有惊无险,也没有锦衣卫怀疑表示队伍里一个黢黑、一个焦黄的人。一是这帮锦衣卫完全没想过两位高高在上的娘娘会女扮男装,二则是因为这俩人长得太具特色了,都属于看一眼能乐半个时辰的类型。
同时,镖师们也知道这条他们经常走的官道上究竟发生了何事。镖师们纷纷议论道:“卧槽,这么猛?一下弄死16个锦衣卫!这得多大仇!”
镖师们一个个心有余悸,只有镖头和三名趟子手不由得焦虑起来。
“加快速度!”镖头大喊一声:“争取到镇上过夜!”
镖师们得令,纷纷加快速度,朝天津卫的大沽河码头赶去。
夜已深,但人却未静。二更过半(晚上10点),卫所小镇的街道上依然热闹,街道两旁的吃食店和客栈依然点着灯没有打烊,夜宵或投宿的人也依然络绎不绝。没错,夜晚的天津卫就是这般热闹,夜晚的天津卫也就该这般热闹。如果说光天化日下的天津卫属于国朝,那晚上的天津卫则属于走私者。
跟随镖师赶往码头的三人也发现,这天津卫越是靠近大沽河码头就越是繁荣,在临近码头的地方,甚至如同后世港务区一般仓库无数,商社鳞次栉比!
码头上,十几座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油灯照亮了大半个大沽河道,也让码头装卸区亮如白昼。就是这油灯发出的烟味实在不怎们好闻,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能顺着的鼻孔钻进人大脑里。
宝儿可不认为这味道难闻,因为这味道在他的鼻子中代表着文明,代表着科技,代表着未来!这可是宝儿阔别了十几年的汽车尾气味儿,而且还是没经过三元催化的汽车尾气味儿!
没错,油灯当中燃烧的就是后世所熟知的石油!宝儿也接着石油灯的亮光才看清抵达码头的纪姐姐和吴姐姐,不过他并没有跑去与她们打招呼,而是简单的点头示意。宝儿见二位姐姐也看到自己后,便转过身继续指挥着码头工人们将一箱箱、一袋袋沉重的货物搬到“他的”福船上。
宝儿活了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木船,船头告诉宝儿这艘东来号长9丈半,耗资材千余料。他还说东来号已经是来往于釜山与界港之间最大的海船了,再大的福船只有宁波、月港、广州一带才能见到。宝儿一看也的确如此,停靠在大沽河码头的众多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