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士子在千里江山图的引力下,升空而去。
在先生们的视线里,几万士子每升高一些,躯体便缩小一些,最后如蚊蚁一般大小。
江山万里,人如蝼蚁。
当有士子触到千里江山图倒悬的山水城池,如石子投水,泛起涟漪,融入千里江山图之中。
千里江山图泛起阵阵涟漪,如湖面下了一层细雨,而雨过天晴后,图中有一个个蚊蚁般大小的人影在移动,正是大考进入图中的士子们。
几万士子,在头顶山水倒悬千里江山图之中,零零散散,显的渺小、散落,不起眼。
但当人满为患的广场空无一人之后,千里江山图之中依然不断有蚊蚁一般大小的身影出现。
塞外大漠,江南水乡,皑皑雪原,高山峻岭,深山大泽,水天一色,坚城要塞,满城浮华。
万里江山,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渐渐被不断出现的蚊蚁般的身影填满,充实,有了气息,如微缩的天下,呈现在所有人眼前,里面所有人的举动,如隔了一层浅波,抬头可见。
“祭酒,这次大考与往昔为何不同,士子们全部没发命玉便进入了千里江山图。”
张先生坐于祭酒温天河身旁,抬头望着千里江山图的反常之处,不禁出声询问,“而且千里江山图也不是沈休能你们四人祭出,那位陌生儒士是谁,他为何会代替你们四人行使这一项权利。”
“乐康,这次我与沈祭酒他们三人,一起去京都天魂馆拓印千里江山图,到了天魂馆,发现已经拓印好了。”
温天河如他姓氏一样,温温和和,不疾不徐,“不止我们楚庭一城,建元国四百三十七城,每城大考所用的千里江山图早早就全部拓印出来。天魂馆又派出四百三十七名儒士,携拓印的千里江山图到各个城池与祭酒们一起主持大考。”
他望了眼沈休能身旁坐着的儒士,道,“这位儒士邹怀,便是天魂馆派来的负责咱们楚庭城大考的人。”
“国朝想要改革取士的方法,今次大考便是开端。”
温天河抬头看着千里江山图中百万学子,“此次大考,因为千里江山图由天魂馆统一拓印,同宗同源,所以不再是一城一地的学子单一进行,而是以拓印的千里江山图为媒介,全部进入天魂馆珍藏的真迹千里江山图之中,不过咱们通过拓印的千里江山图一样可以看到百万学子。”
“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
张乐康张先生倒杯酒,一饮而尽,“今上,好大的气魄。”
他又问,“那为何又不发命玉,万一学子在千里江山图中遇到致命危险怎么办?”
“此次大考前十五人,可直接进入天魂馆,邹先生说,若想进天魂馆,得先走一趟地府,体会一次生死。”
“天魂馆果然是妖孽、天才汇集的地方,百万里挑一的选拔,也只有他们做得出来。”
张乐康忽然哎呦了一声,“坏了,宋桢!”
“宋桢?怎么了?”温天河疑惑。
张乐康把自己与宋桢的生意,宋桢与明理学宫冯无畏的恩怨,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温天河想不到还有这样一番隐情,他指了下张乐康,“你这做先生的,怎么也该拦住他。”
“我本来也是想替他缓解一下拮据的生活,谁知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他。”
“你也是好心,谁能料到世事变幻,况且你也确实拦不住他。”
温天河目光在千里江山图中扫视,搜寻宋桢身影,“宋桢这孩子,身体虽孱弱,性子却刚强。他六岁时,虽是我见他在路边可怜,把他带回盛文学宫,但从进学宫的第一天起,他生活所花费的银钱都是他自己想办法赚取的。那副培元丹的药方,虽是我给他的,但他从没向我要过一次上面的药材。”
张乐康神情既自责,又担心,“希望他能安稳度过这次大考,唉……若是遇到冯无畏,没有命玉自动淘汰,不知要遭受什么磨难,他的身体本就孱弱,可别出了岔子。”
……
人来人往之中,宋桢立在街道正中,一脸茫然。
在顾盛的拖拽下,他也进入了山峰,结果眼前白剌剌的光在眼前一晃而过,晃的他闭了下眼。
再睁眼,置身于市井繁华之中。
他还没从山峰扑面而来的压迫和冲击中缓过来,又被空间的转换搞得震惊不已。
刚进千里江山图,便大开眼界,连连感叹王希孟王大家下笔绘画简直夺天地之造化,才能绘出如此鲜活真实、大气磅礴的天地。
立在原地,转了一圈,新奇、惊叹的看着四周的行人、商铺、车流,宋桢突然想起来,他好像是被顾盛给拽进来的,可顾盛人呢?
而且这是哪里?是南方还是北方?
肉苁蓉是属于寄生在沙漠梭梭树根部的寄生植物,生长在北方沙漠,不然也不会有‘沙漠人参’的美誉了。
所以若现在身是北方城镇还好,若是南方城镇,那可就是流年不利了。
他走到街道边,拦住一位身着布衫、肤色黝黑的男子,“这位大哥,这是什么城?咱们处在南方还是北方?”
男子行走间突然被人拦住愣了下,此时听到这两个问题,更是一脸迷惑。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少年面色苍白,身躯羸弱,一副身患重病的样子,不禁眼神同情,这少年病的不轻啊。
他有一种健康人的优越感,且心内的怜悯油然而生,回答问题也更加仔细,“此城叫仙源,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