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媚被囚禁了,二壮把门锁上,窗户拿木板钉上。婆婆在院子里尖声叫嚷,休了她!休了她!三媚害怕无助,一夜夫妻百世恩,她多么希望二壮原谅她这一回,她巴着窗户对二壮说,我知错了,宽恕我这一回吧。二壮充满杀气的眼睛盯了她一眼,钉上了最后一块儿木板。“你死在里面吧!”二壮冷冰冰甩下一句话,离开了。
屋子里光线暗下来,通过门板上的破洞与窗户木板间的缝隙射进来的光,勉勉强强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摆设,三媚对绣儿的房间再熟悉不过了,绣儿干净素洁,在世时总是把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日子瞬息万变,谁成想,昔日绣儿的闺房如今变成了她三媚的囚室呢,三媚走到桌子旁想坐下来,却摸到桌面上薄薄的一层土,才空了几天,就被尘土覆盖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是蜘蛛的天下了,或者它们已经在角落里默默织网了。
一整天,三媚都躺在绣儿的床上,她倾听时间的流逝,倾听院子里二壮和郭老爷子干活的声音,他们在掘土,她清晰地听到了铁锨掘土,抛土的“簌簌”声,还有公爹的叹气声,他一直在唉声叹气,唉怎么娶了个这么fēng_liú的婆娘。
他们为什么掘土?他们似乎刨了很大很深的坑。三媚慌张起来,她从床上下来,来到窗户前,觑着眼睛往外看,在窄窄的缝隙里,二壮和郭老爷子正挥舞着手里的铁锨和锄头开辟一块儿地,不知要种什么。三媚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要埋我呢?她心里想。她无聊地从地上踱来踱去,思考着万一二壮真不原谅她怎么办?自己要饿死渴死在这里了,也许在饿死渴死之前她就先无聊死了吧?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现在已经开始焦躁了。
漫长的黑夜袭来,绣儿的屋子里寂寥诡秘起来,阴郁的气息更加浓郁。三媚这才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外面天气炎热,可屋里始终透着丝丝寒气,她想起了那个晚上那泛着蓝光的雾霭以及在雾霭中出现的绣儿,她急忙回到床上躺好,拿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三媚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恶梦又出现了,绣儿在生气,她在那片寒冷的蓝色雾霭中恶狠狠地瞪着她,“坏女人——”绣儿张嘴说话了,她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着,舌头一下子掉了出来,红红的直耷拉到胸前,三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睁开了眼睛。屋里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三媚的心慌慌地跳着,她大着胆子下床,从桌抽屉里摸出了一根没有燃尽的蜡烛和半盒有点儿潮湿的火柴。火苗颤动着,把黑黑的屋子照亮,在三媚转身的那刻,一张耷拉着长舌头的脸近在咫尺、、、、、、
二壮白天和父亲开辟了一块儿地,种上了各样瓜果蔬菜,傍晚吃过饭,无所事事的他心中憋闷,便合上房门去好哥们儿生子家玩。生子家在村子的最东头,无父无母,在铁匠铺当伙计,打得一手的好铁。
“生子,给我打一把刀,锋利无比的刀!”
酒桌上,二壮红着眼说。
“要刀干啥?”生子问,瞪着他,觉得情况不妙。
“我要杀人!”二壮咬着牙说。
生子笑了笑,说:“你醉了。”
“我没醉!我要杀人!我要杀了她!”二壮斩钉截铁地说,
生子呷了口酒,看着灯影子里二壮那张带杀气的脸,他了解二壮,他真敢杀人。“你别冲动,罗老爷可不是谁想杀就杀得了的。说句实话,你妹妹那事怨不得罗老爷,他没强娶。”生子劝道,他以为二壮要杀罗老爷。
“我知道!”二壮心烦意乱地说,“绣儿是被我们自家人害的。”
“那你是、、、、、、”生子疑问道,等二壮说下去。
可二壮不言语了,一个劲儿的灌酒。
“生子,你不是经常去翠云楼吗?今晚儿带我去见识见识。”二壮说。
生子脸上浮现出嬉皮的笑,他猜出了点儿什么,说:“二壮哥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嫂子可比那帮骚娘们儿美多了。再说,二壮哥是本分人,今天怎么突然、、、、、、”
“哼!”二壮冷笑一声,“本分有个屁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走走走,带我去。”
两人抄近路很快来到县街上,这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翠云楼姑娘们风骚的笑声给街市增添了一丝暧昧。生子和二壮刚踏进翠云楼的门槛,老鸨就喜眉笑眼地迎上来,夸张地拉长音调:“哎吆!这不是生子大兄弟吗?还带来一位英俊的后生。快请。”
老鸨叫来四个姑娘让二壮挑,二壮看着这四个女人,都穿得花花绿绿的,腮蛋红得像猴子屁股,浑身散发着脂粉气,其中一个还直冲二壮抛媚眼,二壮不喜欢这种太过妖调的,他选了一个看似文静的。“她。”二壮指着那个姑娘。“好,好好,客官有眼力,她是我们翠云楼最温柔知心儿的姑娘了。秋儿,带客官上去吧。”老鸨说。
房里,秋儿开始宽衣解带,“客官要洗洗吗?”秋儿说,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平和,从她的面相和声音很难相信她是干这个的,她长着一张圆脸,不大不小的单眼皮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殷红的樱桃小嘴,她的眉目之间很和善,不像三媚那样充满攻击性,二壮在心中默默拿她和三媚作了比较。“客官、、、、、、”秋儿见二壮愣愣得不动,提醒他。“哦,”二壮眨眨眼,回过神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二壮哥哥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你是被你的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