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穿宽松长衫,背负五尺长剑,傲然挺立于“宵非丽苑”前的青年人影。
这人的长相不必说,自然是英俊潇洒。
修道之人,只要没有特殊癖好,都不会是什么不堪入目的面容。
但在这人的神色之下,孟不凡却看到了一丝明显的戾气,来者不善呀。
“清净峰弟子孟不凡,见过王信师叔。”孟不凡降落清净峰顶,上前一步拱手道。
王信,乃登云峰青木上人的大弟子。
登云峰峰主青木上人,本是一散修,为求庇护才在寻仙门建立之时加入相助的。
所以虽然孟不凡也称王信一句师叔,但说起来,清净峰与登云峰的关系,并不像与摘星峰那般密切,更别说扯上什么恩怨了。
孟不凡实在猜不出来,这王信怒气冲冲地跑来清净峰到底想干什么。
“你就是孟不凡?”王信神色阴冷地道。
“正是,不知师叔有何吩咐?”孟不凡拱了拱手,神色中闪过明悟。
这王信看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对付许多。
如果王信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么他只会说“你就是无忌师兄的那个弟子”或者“没听说过”这样带有轻蔑进攻性的言语。
而其直呼姓名,没有拐弯抹角,便说明他心机不深,并没有暗中行事的打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离非非远点,否则的话,休怪王某不念同门之情。”王信隐怒道。
‘离非非远点?’
听到这话,孟不凡这才算弄清楚王信来的目的,原来是非非的红颜祸水因果到了。
轻宵的红颜祸水因果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返虚弟子,而非非的红颜祸水因果,竟是一位天仙炼气士。
果然,大就是有理。
只是,莫说如今的孟不凡同样已是天仙修为,就是放在他未成仙前,一位刚踏入天仙不久的炼气士,孟不凡也根本不会惧怕,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场。
在清净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活不下去,如果你想试试,不凡不妨陪你玩玩儿!
可话说回来,王信不称贫道,反倒言说“我”和“王某”,便也能看出,他没有多少心机。
就像沈心在孟不凡面前也喜欢自称“沈某”一样。
这王信的性情,应当和沈心相差无几,不过看起来,却是前者要更憨,咳,更耿直一些。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的麻烦,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
如果不能,也该让寻仙门的人知道知道了,他孟不凡是低调,不是怕事,更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既然知晓了王信的性情,孟不凡心中自然而然便有了应对之策,他拱手道:“师叔此言差矣。
清净峰是弟子家,非非师叔来清净峰找寻弟子,弟子身为晚辈当然不能避而不见。
您这话应当去与非非师叔言说才对,与弟子何干?”
闻言,王信神色一怔,脸上怒意全无,突然有些无法反驳。
但旋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冷声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使了阴谋诡计,抓住了非非的把柄,让她不得不对你言听计从。”
王信的话,说得就像是在背台词一般生硬,毫无感qíng_sè彩。
这让孟不凡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王信是被利用的。
而利用他的人,应该是真正倾慕非非,但又拿孟不凡毫无办法的弟子,比如,那个孟不凡的恶因,登云峰的合道三阶弟子。
‘嗯?这是师父的仙识?’
突然察觉无忌道人仙识探来的孟不凡顿时挺直了身子。
既然师父支持自己反抗,那便好好表现一下吧,这样也能让他老人家放心一些,有助渡劫。
孟不凡冷笑道:“王信师叔谬赞了,弟子不过化神七阶,何德何能可以让非非师叔这样一位真仙炼气士言听计从。
弟子一没绑住非非师叔的手脚,二没控制非非师叔的神魂,三没威胁非非师叔的性命,非非师叔来清净峰,乃是她自身的意愿。
如果说弟子能让他人心甘情愿做一件事也算阴谋诡计的话,那普天之下,何人不曾使过阴谋诡计。
师叔你敢说从来没人为你心甘情愿做一件事吗?如果有,那同样使过阴谋诡计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弟子呢?”
孟不凡话中每一个字,就像一根根银针,扎在王信的良知上,让他怀疑仙生。
是了,他想为非非师妹出头,想为非非师妹打抱不平,这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非非师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孟不凡不是这样刚直的人,如果孟不凡被自己一吓就妥协了,那他不就成了毁掉非非师妹幸福的罪魁祸首了吗?
王信眉头紧锁,不自觉地倒退半步,口中呢喃道:“我错了吗?”
孟不凡踱步上前,来到王信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师叔,你没有错,错的,是在你背后鼓唇弄舌的那个人。”
闻言,王信缓缓转过头,愣愣地望着孟不凡,似乎还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被人鼓动来的。
孟不凡言道:“师叔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话,你来清净峰教训了弟子,甚至一怒之下打杀了弟子,于他有什么好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师叔你不会不懂吧。”
话完,本想就这样回屋,撂下王信一人,让他好好反思的孟不凡却是抬起头,望向了天边。
那里,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