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暑虎气尽,奈何秋凉未生。
已是秋时,热暑仍未消退。
不过同上次岭南之行时不同,伍无郁已经学会了该怎么隐藏自己的想法,哪怕此时闷热,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喜怒不形于色,哀恨不表于行。
“大人,烈日当头,不如寻个阴凉之地避避?”
展荆在他身侧,轻声道。
任由汗珠划过鬓角,伍无郁看了眼顶上烈阳,点头道:“也好。”
于是一行人便在一处小溪旁,停驻下来。
绿荫葱葱,伍无郁坐在一颗树下,正饮着清水,倏地一名鹰羽卫却是飞奔至近侧,在展荆身边耳语几句。
“怎么了?”
展荆上前几步,拱手道:“回大人,右前处,有几名衙役在追一老人,被那里的鹰羽撞见了,他们出手将那人拦下,想问一下大人的意思……”
“老人?衙役?”
伍无郁反问一句,皱眉道:“怎是衙役追捕……难道那老人不是江湖中人?”
“呃,此事末将也不知晓。不如唤来见见?”
反正左右无事,于是便点了点头。
很快,五六名衙役便有些紧张的被带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名苍发老人,亦是披头盖面的被押送过来。
老人身上带着镣铐,脏兮兮的长发下,一双眸子死气沉沉。
“见过大人……”
几名衙役虽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但这般大的架势,还是发憷不已,于是行礼之时,十分毕恭毕敬。
伍无郁坐着未起,看着那老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楚老儿是个凶犯,我等奉县太爷之名,前来追捕他。”
一名看似领头的衙役开口说完,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这楚老儿罪大恶极,杀了自家儿媳。”
“哦?这老头竟能杀人,莫非他会武功不成?”
好奇询问。
只见这衙役却是摇头道:“非是会武,这楚老儿似是以前当过几年兵,因此才能行凶。”
是个老卒?
这下他来了兴趣,冲带着镣铐的楚老儿道:“贫道问你,何以杀了自家儿媳?”
楚老儿身躯消瘦,沉沉的镣铐挂在身上,显得有些不堪重负,只见其抬头,浑浊的眸子看了眼伍无郁,然后便重新低下头,一言未发。
“混账!”任无涯在侧怒吼,伍无郁却是摆手制止。
“贫道信缘,于此时至此地遇你,便是缘。若有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这下,楚老儿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也只说了一句,“人,是我杀的。”
闻此,眉头蹙起,伍无郁心中升起一股烦郁,于是便不打算再问,挥挥手示意这些衙役离去。
这些衙役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压着楚老儿就要走。
可一人推搡太甚,竟是将楚老儿推到在地,衣衫破裂,顿时露出了背脊上密密麻麻的伤疤。
伤疤皆是陈年之痕,可其密集程度,却是让人望之惊心。
这老人得经历到少次厮杀,才能换得这一身伤痕?
“等等!”伍无郁站起身,沉声道:“为何杀人?”
楚老儿背对着他,沉默半响才沙哑道:“我儿瘫痪在床,这毒妇趁我农忙离家之时,毒杀我儿。为儿复仇,因此杀人。”
“为何不报官?可是县令……”
“不大人!”先前回话那名衙役大着胆子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道:“我家太爷可是个好官!”
看着这衙役目光中的崇敬,伍无郁顿时愣住。
就在这时,远处又是一名鹰羽快步上前。
“大人!牧骉县令求见!”
想必说的就是他了,于是点点头道:“让其过来。”
“是!”
很快,一行人便匆匆赶来,那名县令自然知晓过境何人,于是连忙拱手道:“牧骉县令包成,见过国师大人。”
这见这包成脸色黢黑,浓眉大眼,却是一副端正的模样。
“贫道路过此地,见大人属下追捕老人,这才欲问一问。正好包大人来了,不知可否为贫道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