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最是撩人。
观星殿前,伍无郁看着灵儿小心翼翼的步伐,含笑不语。
“师……师父……”
灵儿的右腿下,安着木制的假肢。由他提出构思,墨坚出手。虽然最后做成没有前世那般灵活,但也能让灵儿直起身,走路。
看着空旷处蹒跚学步的女童,伍无郁凭栏而立,上官楠儿则默默站在一侧,时不时侧望一眼。
“今日大朝会,会有人针对你。你这个不安分的国师,太扎眼了。”
一阵清风拂过,撩起耳侧青丝缕缕,上官楠儿望着女童,轻轻开口。
说不清也道不明,也不知为何,他二人的称呼,也不再是大人了。没有丝毫突兀,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似的……
眼中微微一沉,伍无郁冷笑一声,也不开口。
见此,上官楠儿顿时蹙起眉头,好看的樱唇一张,沉声道:“事情不小,你要不去找找阁老,或者梁王?”
“没必要。”冲女童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伍无郁眯眼道:“陛下与我,心照不宣。他们闹不起什么来。”
“莫要小看那些大臣,便是陛下有时候,都不得不……”
话说一半,似是有所顾忌,于是她便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伍无郁侧身,自然的给她顺了顺耳侧青丝,淡淡道:“贫道以前,从未小看过他们。贫道现在,这双眼里再也看不见他们。”
什么意思?
上官楠儿拍开伍无郁的手,正欲发问。
远处的灵儿却是穿着一身小道袍,跌跌撞撞的跑来,小脸兴奋地红扑扑,激动喊道:“师父!灵儿会走路了!”
“慢些,慢……”
刚说出口,便将灵儿一个前扑,摔在地上。
没等伍无郁心揪起来,就看到灵儿自顾自的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冲其傻傻一笑。
松口气,伍无郁上前,将其拉起来,温声细语的嘱咐着。
见到这一幕,上官楠儿嘴唇抿作一条线,不再多言。
……
紫宸殿外,百官林立。殿内则又是数十大臣分列两侧。
这殿内殿外,看似几步之遥,却是官场中的一条鸿沟。
若无贵人扶持,若无天大机缘,那许多人便只能站在殿外,终生进不得殿内。
当然,伍无郁生来便是殿中臣。
盘龙柱侧,只见其垂眸默立,听着耳边不住的絮叨,神情一片淡然。
似乎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铺垫。
哪怕他知道今日会有人针对他,可到现在为止,所有人上奏的,却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自然了,这是以衮衮诸公,满殿朱紫的角度去看。
能被提上庙堂的事,放在地方上,也是大事一桩。
“陛下容禀,剑南道潮州,沧澜江大河支流改道,生民死伤无数,潮州刺史上表请求朝廷赈灾……”
“允,此时交由户部,速速去办。”
“是!”
“启禀陛下,西域诸国屡屡造次,似是不满我朝一改以前之态度。边疆军报上表,询问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令铸造司广备兵甲,兵部回应,一寸一地不可让,一民一户不可伤!”
“是!”
“启奏陛下……”
“……”
一件件事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一处,而后臣子上表,皇帝表决。
若遇难决之事,便会让诸公商议,而后再定。
在这期间,伍无郁一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一言未发。
而就在朝会举行过半时,一名身穿绯袍的御史,却是持笏而出,沉声道:“臣有奏!”
似是一个信号,殿内顿时一静。
只见这名御史大步上前,怒指伍无郁喝道:“国师伍无郁,奉旨大同,无皇命而痛杀朝廷命官!此乃大罪,望陛下重惩!”
“臣附议!”
“国师何德何能?今日仗着陛下宠信,就敢痛杀朝廷命官,他日跋扈起来,无人能制矣!”
“臣附议!望陛下以国朝为重,剥夺其国师封号,收回神物,打入死牢!”
“请陛下重处国师伍无郁!”
一声声群情激奋,一个个身影站出。
反观伍无郁,听着耳边的声讨,仅是眉眼一挑,便仍是默站原地,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似的。
见此,这群大臣顿时恼怒起来,声讨之声更是愈来愈大,言辞亦是越来越激烈。
把伍无郁说成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至于大同之行的功劳,却是只字未提!
终于,待到群臣发表完‘忠心’之语后,皇帝这开口。
只见女帝抬手一扬,眯眼看向伍无郁道:“国师不说些什么?”
闻此,伍无郁当即站出来,未看其他人一眼,躬身道:“臣确有一事。虽然藏武事毕,但这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当借此事,整顿江湖!如此而行,料想江湖之中,将再无人敢轻视朝廷,再无人敢做犯禁之事!”
话语刚落,一旁的御史便跳出来,沉声道:“休要岔开话题!本官问你,山南道那名县令,可是死于你手?”
连个眼神都欠奉,伍无郁说完之后,就静静站在原地,静等皇帝回话。
“唔……”
只听女帝沉吟片刻后,沉声道:“国师递来的折子,朕看过了。可行。就照此去办吧。”
一君一臣,皆是选择无视了那群御史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讨江湖门派之事。
见此,群臣皆是面容发紧,大袖之下的拳头更是死死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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