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静默,终于,女帝的声音响起。
但却不是平身免礼。
“太子先回去吧。”
一句话出,所有弯着身子的大臣们,皆是一脸骇然。
让太子走?这是要夺了太子参奏议政之权?
太子才上了几日朝啊……
只见李显脸色苍白,抬头望了眼帝影,然后失魂落魄的低下头,拱手道:“儿臣……遵……命。”
说着,他身形一转,步履蹒跚的向殿外走去。
荣辱不过帝王一言。
就在太子即将越过殿门时,曹长恭猛然直起身,拧眉道:“回陛下,太子殿下本就到了该参政议事的时候,如今既然已经开衙建班,为何又不许太子上朝?!”
所有人默默直起身,静等女帝。
只见女帝嘴角一勾,瞥了眼在殿门前‘磨蹭’的太子,嗤笑道:“莫急,下一个就是你。”
这句话,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太子也就罢了,毕竟本朝太子,渊源颇深。可曹长恭,可是刑部尚书,六部长官,在朝十几年的重臣啊。
皇帝这句话,难道……
只见曹长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去理会这句话,而是直接跳过流程,咬牙道:“臣有本奏!大理寺牢……”
“住嘴!”
女帝前,那老女官发出一声洪亮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回身看向女帝,见其微微颔首后,这才拿出一份圣旨,沉声道:“大理寺卿吴旻,包藏祸心,构陷功臣!借权而行不法。伙同其麾下少卿、主事等一十二人,扣押贤良,污蔑忠勇。
经查证,确属无误。
令,夺其一干人等官职,即刻压入死牢,待斩!”
一通话毕,曹长恭当即开口道:“陛下容禀,大理寺卿吴旻实是……”
“收声!”
那老女官冷喝一句,又拿出一份圣旨,然后念了起来。
这次,说的正是他曹长恭,及其刑部大小官员二十三人。
圣旨上,单是他曹尚书,便细数了一十九款大罪。
这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明白了。
陛下要护着国师,也要借此机会,除一些人!
一时间,人人开始自危起来,生怕又来一份圣旨,写着自己的名字。
到是曹长恭,听到待斩二字后,脸上遍布怒愤。
只见其挥手一甩,将板笏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哈哈哈!国无法,君无眼!亡国之祸近在眼前矣!”
这句话,是这位六部实权长官,在这座庙堂上,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被人带了下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女帝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圣旨宣读,便是铁定事实。
群臣,安静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拿伍无郁的事开口,纷纷缩着肩膀,当着鹌鹑。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老女官适时站出来,说了一句。
无人应答。
见此,女帝笑了笑,叩着尊位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然就在她准备开口退朝时,一名老御史却是走了出来。
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看其官服官帽,就能看出,是个堪堪够得上入朝上奏的品级。
无关紧要。
只见这位老御史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换了一口气,然后双手伸出,将自己的官帽摘下,然后抱在怀中,躬身道:“臣,严石有奏。”
女帝眉头一皱,淡淡道:“讲来。”
只见严石视线缓缓扫过群臣,然后看向伍无郁,盯着他足有一会,这才收回目光,“臣参奏国师伍无郁,光天化日,擅劫大理寺牢,有违国法。”
一句话出口,严石便好似放下了担子,摇头哂笑道:“无人说,无人讲,那便让臣这个当了十年御史的老朽,说吧。
国无法度安能立?国师昨日劫狱,犯的是大罪,按律,当夷三族!
臣请陛下,按律惩处国师。”
女帝微微直起身,目光沉凝道:“此事,朕知。然是那大理寺卿吴旻,构陷忠臣在前,是他曹长恭……”
“不是这个理。”
严石弯身将官帽放在地上,然后上前几步,拱手道:“国法面前,无对错。触犯了,就是触犯了。情有可原,而非可赦。
擅劫大理寺牢,是重罪,至于缘由,并无甚关系。
臣,叩请陛下,惩处国师。”
说着,他跪俯在地,行了个大礼。
女帝眉头紧皱,视线扫过其他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既不开口,也不表态。
到是伍无郁,看着这严石御史,心绪复杂万千。
自己……好像的确错了。
微微吐出一口气,就在他准备上前时,女帝却是冷声道:“此事复杂,还需详查,容后再议。”
“没这个道理啊。”
严石直起身子,摇头道:“大理寺卿吴旻为构陷功臣伏法,那他伍无郁不该为劫牢认罪吗?
臣,再请陛下……”
“够了!”
女帝声音稍厉。严石闻声一愣,然后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自顾自的站起身,抬头看了眼四周,闭眼道:“国无法,安可立?
臣严石,今日死谏!”
说罢,只见严石双眼一睁,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便冲到一侧的盘龙柱前,怒撞而去。
血水流淌,众臣大惊。
一侧的狄怀恩快步上前,伸手一探,当即面色阴沉道:“严大人,去了。”
死谏者,如此也。为正国法,以热血洒朝堂。
伍无郁手脚发凉,看着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