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家午饭也做好了,还是老三样,乏善可陈。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二房的宋来弟主动给大房的于爱红娘俩打下手,一起帮忙做饭。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看到的奇景。
也不知道该说王新凤教孩子是成功还是失败,总之都很听她的话,很护着她,无脑护的那种。
提到王新凤,就不得不提一句老宋家上空连绵不绝犹如背景音的哭嚎。
宋瓷瑟缩了下,小声跟大队长说:
“我二大妈好能哭,哭这么久嗓子都没哑。”
宋瓷纯粹以事论事。
婴儿长大后,发声方式发生了改变,逐渐丢失了哭声洪亮,且长时间用嗓而不会受伤的天赋技能。
像是某些需要靠嗓子吃饭的职业,好比歌者或者说相声的等等,每天都得苦练基本功,且用嗓过度的话也会疲惫沙哑,必须适时进行休息维护,严重的话要使用药物进行辅助治疗。
眼下王新凤却是个例外。
宋瓷也不好说她哭得像不像唱戏,情绪是否浓烈夸张,给人的感觉是否不太自然,但最起码,对王新凤的嗓子条件是惊讶的。
宋建设不屑地看了正房一眼,干脆在院子里站住,不肯进屋里去,同样小声告诉小侄女:
“王新凤他们娘家以前专门给人哭丧的,指着这门手艺挣钱糊口,嗓子都好着哪。这才哪到哪,少说一轮不得哭上个七天七夜?”
过完头七的吗?那是不是还有二七三七,直到七七?
宋瓷吃惊地张圆了小嘴。
二大妈原来是演艺世家出身的吗?这就难怪了,好强!
难怪宋辉每回躺院子里打滚,都能哭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半个钟头下来不带换气的,原来是继承了先祖的能耐!
行行出状元,失敬!
宋建设好笑地抬一抬她的小下巴,帮她把小嘴巴闭上,省得再吃了风闹肚痛。
“别理她,她这是又唱上了,想从你奶手里抠钱呢。”
宋建设话说得略有些刻薄,但也情有可原。
在他心里,宋春利就算做得再出格,那也是他堂兄弟,毫无疑问要比王新凤更亲近些。
况且以他护短又公正的大队长身份来看,这两口子离婚,也并非全是宋春利单方面的错处。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话说得就是在理。
反正换他摊上王新凤这么个老婆,那真是一天都忍不下去,早早的就跟她离了。
宁愿背着个二婚头的坏名声,再找个带孩子的寡妇,只要人勤快肯顾家,也比跟她王新凤凑合拧在一块过强!
宋瓷不明白大队长的纯男性角度思维,以及大队长对后进社员的不喜,还有对自家亲戚本地村民的护短,三者融合在一处所形成的复杂迁怒心理。
但她敏锐地感受到他对王新凤发自内心的不喜,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这其实也是间接地不给他们家面子,毕竟王新凤还算他们家人。
宋瓷本能地觉得,这事不好。
不等她想好该怎么办呢,就见着大哥宋玉出来,一把将她抱过去,就跟百八十年没见过似的,捏捏她的小手,顶顶她的脑门。
“大队长,来叫我二爷爷家去吃饭吧?我这就喊他去。”
宋建设忙补充一句:
“喊上你爷你爹一起去,我陪他们喝一盅。”
宋玉答应着抱着小妹妹进屋,体贴地一手捂着她的耳朵,叫她靠在自己肩头,不叫听二婶没完没了的嚎嚎。
很快,宋玉抱着宋瓷出来,回复说几人等等就去。
宋建设也不多呆,喊上宋玉一起出去。
“你五婶做了一大桌子好饭,你去端一些回来,给你奶他们在家吃。”
宋玉答应着,跟他妈打声招呼,抱着小妹妹出了家门。
宋玉一路上逗着宋瓷说话,瞧着情绪挺不错的,没受家里头那些糟心事的影响。
等走出这条街,顺着大道往北走,宋玉瞅见边上没人,这才小声问大队长:
“家里闹得不像样,晚上肯定休息不好,鑫子跟淼淼还小,这么熬着不是回事。大队长,能不能把大队部边上那屋子借我们住两天?我们给交房租。”
大队长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前头剧组住过的那几间?成啊。”
说完又想起什么,郑重对宋玉怀里抱着的宋瓷说:
“你们就搁我家踏实住着,哪儿也不许去,知道不?”
宋瓷乖乖点头,笑容甜甜: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