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字写得好,还是话写得好?”
故里踮脚凑近他的脸,细细观察他的表情,瞧见他颤动的长而卷的睫毛,似乎都窥探到了他此时此刻胸膛下那颗同样隐隐颤抖的心脏。
烈长安被她这样猝不及防的靠近,自然吓得心一跳,呼吸一屏,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烈长安总觉得今天的公主很不寻常,有些大胆,有些主动,又带着撩动心弦的万种风情……
故里很满意烈长安此刻的反应,他的神情不自觉泄露了他的紧张,让她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
故里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放下了踮起的脚尖,转身重新面向书桌。
随着她轻盈的转身,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晃动,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烈长安的心都跟着慢慢被晃动了一下。
故里将那张写着‘长安有里,故里归长安’的宣纸扬在半空中抖了抖,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嗯,确实不错。”
烈长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颗心忐忑不定,总感觉会有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故里放下了宣纸,就抬头看向了他。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他,专注而认真,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轻声问他,“烈长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故里实在不想再失眠了,那种猜测不定满心纠结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她受不了,所以,今天她必须问个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烈长安只听见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嗡’地一下就断了。
他听到自己仓惶而慌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遍遍重复的问自己。
她怎么会知道?
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他心底那些羞于启齿的心思,那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全被她发现了吗?
她会怎么看他?会讨厌他吗?
烈长安心一紧,不敢再深想下去,下意识连忙摇头,“没有,公主,微臣岂敢有这种贪慕的想法。公主肯定是误会了。”
咕咚一声。
故里听见自己一颗小鹿乱撞的心还未飞入云端,就猛的坠入地面,随后淹没在黑夜里,无声无息。
故里满腔的紧张和期待,兴奋与雀跃就犹如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灭了。
故里咬着唇,不想在他面前透露出自作多情的脆弱,也不愿流露出自尊心被打击的丢脸,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希冀,所以只敢低着头再次不死心地问了一遍,“真的吗?你真的不喜欢我?”
她低着头,咬着发白的嘴唇,可眼眶发红,身体微微颤抖,竭力压抑着心底深处汹涌的难过与悲伤。
“没有。”
烈长安声音晦涩,不由得想起皇后那日在东宫偏殿的那番话,似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的一干二净。
“公主真的误会了,微臣不敢有此奢望。”
“好!”
故里抬起头,维持着在他面前最后一点点自尊和平静,她大笑了起来,“好,很好!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若不喜欢我,那是最好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你少做梦了!所以,你有自知之明就行,永远不要痴心妄想!”
烈长安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插了一刀,比起自己刚刚承受过的那些刀刀见血的疼痛有过之不及。
烈长安呼吸困难,他眼角微红,瞧见她笑得这般没心没肺,说起话来一句句扎进他最深不见底的自卑与脆弱之处。
他哪敢奢望,怎敢奢望?
谁都在提醒着他,他就是痴心妄想。
他不配,永远也不配。
无论他如何努力,一介寒门出身,就将他们永远的隔开了。
爱上她,是多么残忍又痛苦的一件事。
他永远只能这样看着她,近在咫尺,无法拥抱。
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可能。
正如她若说,就像他喜欢她,她也不会喜欢他的。。
他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