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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骄兵悍将’尤为可虑。可在老夫看来,‘吏治不清’才是祸患的根源。
‘吏治不清’,则上下不通,因为不通,以至‘经络’堵塞。
‘经络’堵塞,则政令不达,欺上瞒下,贪腐,结党营私等行为便屡禁不止,视朝廷、法度如儿戏……”丘和早对那些动不动就拿“骄兵悍将”说事的官员们不满了,他没看到大宁的“骄兵悍将”弄出什么乱子来,反而是那些文官,经常弄出一些让人不齿的“笑话”来。
“丘和这就去向陛下请罪,是丘和无能,辜负了圣上的信任。”丘和说着就要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
“丘公万万使不得……”萧瑀赶紧拦住了丘和的动作。
“丘公还请息怒。”岑文本也赶紧上去拉住了丘和的胳膊。
若此事逼宰相辞官,那江南官场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丘公勿急,此事先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魏征心里同样愤怒,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失去冷静。他隐隐觉得,这里边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别人不知道,但魏征是知道的,“山东士族”已经向皇上低头了。
就在这种时候,“江南士族”出事,是不是太巧了?
正和长孙皇后两人你依我浓的姜万钧,突然接到禀报,说魏征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在宫门外叩宫求见,姜万钧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长安城发生民变了。
姜万钧披上衣服,在紫微殿里召见了众人。
新建好的紫薇殿,又大又宽敞,点上蜡烛之后,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姜万钧没有坐在龍椅上,而是让人搬过来一张凉椅,衣服扣也没系。
魏征等人被宫宁引着迈进大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凉椅上的皇上。
尽管衣着不整,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么多人突然找上门来,哪有闲心收拾。
没穿龍袍,没坐龍椅,但龍威尤在。
后加入“叩宫”队伍的刘洎,只是被皇上扫了一眼,差点在门口就跪下。
“臣等叩见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安。平身,赐坐。”姜万钧看了一眼下边躬身施礼的人群。
魏征,李纲,丘和,萧瑀,高士廉,长孙无忌,褚遂良,岑文本,刘洎,潘晏,刘炎,王珪……
好嘛!人来得够全的。
“谢陛下。”众人站直了身子,不过却没有落座。
“陛下,臣等是为江南士子的事而来……”魏征将岑文本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姜万钧的脸有点黑,如果真像魏征猜测的那样,那这问题就严重了。
江南的官员能够造假,其他郡县的官员为什么不能?
一旦初试被地方官员给操控,那么整个抡才大典就成了一个笑话。
姜万钧这个当皇帝的,最后只能在一个被人“拟定”好的名单中“选贤任能”,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扶持寒门的计划也只能胎死腹中了。
姜万钧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彻查此事,将相关人等全部治罪,以儆效尤。
不过他忍住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魏征来找自己的用意,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么整个江南恐怕都要梳理一遍。
可是梳理之后呢?
这样一个烂摊子怎么收场?
让谁去治理?
就地提拔,治标不治本,要不了几年可能又要梳理一遍。
换成从长安空降过去的官员?朝廷又拿不出来那么多人。就算能拿出那么多人,过去也可能被架空,处处受到掣肘,无法展开工作。
姜万钧思考了一下,联想到不久之前“山东士族”向自己低头的事,他好像明白了。
这特么是给自己来了一手,“胡萝卜加大棒”啊!
大宁刚刚收复了中原,整个中原的官员系统现在正处在半瘫痪之中。
姜万钧让房玄龄和杜如晦在洛阳对原来的官员进行甄别,然后再决定是否继续使用。
结果好嘛,江南的官员系统塌了。
这不就是在示威吗?
告诉他这个大宁皇帝,唯有合作,才能“双赢”。
可惜……
“玄成怎么看这件事?”姜万钧换了一个显得比较放松的姿势。
“陛下,臣还没有来得及调查清楚,不如就由臣走一趟江南?”魏征自信,他去江南坐镇,没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不妥,长安怎么可以没有玄成坐镇。”姜万钧的话换一种解释就是,“杀鸡焉用牛刀?”
“陛下,臣愿往。”萧瑀只能站出来了,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陛下,臣以为时文不合适,‘君子可欺以其方’,时文是君子,不如由臣将功赎罪。”丘和说着拜倒在地。
“卿何罪之有啊?”
“陛下,臣在巴蜀之时,对江南的官场有些了解。当时就听人说,有些官员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风可进,雨可进,皇权、政令不可进。
在他们眼中,百姓如同牲畜一般,任由他们宰割。而朝中大臣都是圣上的鹰犬……
他们不在意谁做了皇上,只在意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此等官员,与乱臣贼子无异。
臣作为吏部尚书,整饬吏治是臣的职责。下边有这样的官员,是臣失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请辞吏部尚书之职,去江南为陛下牧守一方……”
“臣以为丘公言重中了,江南官场上的积弊,是前朝遗留问题,大宁收复之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