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颜师古说完,闭上嘴不再多言。
“老夫会向陛下上请罪的折子。”国子监出事,褚亮不可能独善其身。
“褚公,此事都因颜师古一人而起,与国子监何干?”有老师不满道。
“你觉得委屈?”
“学生不敢。”在褚亮面前,他们都是学生。
“国子监与你们的个人荣辱早就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颜师古是国子监的老师,如果他犯的错与国子监无人的‘圣地’。”褚亮说完拂袖而去。
大家面面相觑。
国子监这边一面派人将丘行本等人送出去,一边召集学生和老师开会。
事情已经发生,国子监不能当缩头乌龟,那只会让皇上看不起。
本来国子监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就不高,如果再不改变,以后国子监非沦为鸡肋不可……
夜幕降临,李少植跪在李纲书房的门外,任谁拉他,他都没有起来。
李少植的妻子已经在收拾行囊,随时准备启程前往洛阳。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贬嫡而不是升迁。
没有流放岭南,已经是皇恩浩荡,要不是看在李纲和丘和的面子上,丘行本和李少植两人这一次非被严惩不可。
李纲书房的门从里边打开,李少植儿子走了出来。
“父亲,祖父让您进去。”
“唉!”李少植一脸惆怅,站起来迈步走进了书房。
“父亲,儿子让您失望了。”李少植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在大宁,李纲,李文纪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
两个儿子也没给李纲丢脸,刚到河西不久便被任命为一县之令,之后担任过郡守,李少植调回长安后,直接担任京兆府少尹。
京兆府尹赤牛不管事,丘行本和李少植就是京兆府的实际主事,他们的地位相当于一部侍郎,未来进入大宁的权力中枢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他们在京兆府的工作做得并不好,很多时候就像一个传声筒。几年下来,京兆府下辖十三个县,还是一盘散沙,各玩各的。
虽说这不能全怪他们,天子脚下,官不好做。但以他们的背景,大刀阔斧的干,谁又能拿他们怎样?
说到底,还是他们个人的原因。
“坐吧!”李纲靠在沙发上,手掌有节奏的轻轻拍着腿。
“是。”李少植犹豫了一下,想要主动上前帮父亲捶腿,可又不大好意思。
“植儿去了洛阳后,短时间内就不要想着回来了。如果未来有机会,还是回河西吧,伏俟城就不错。”李纲自己也想伏俟城了,在伏俟城那几年是他感觉最“幸福”的。
本来听了前半句脸色有些灰暗的李少植,听到父亲提起了伏俟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对做官实在提不起太大兴趣,尤其这一次,审问颜师古后,他感觉自己脆弱的内心受到了重创。
那些在他眼中德高望重之辈,竟然也做过肮脏的勾当。
“父亲,我真的可以去伏俟城吗?”
“等陛下回来的,为父这点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不过老夫的孙子你不能带走。”这是李纲经过深思熟虑的。
有时候李纲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
这也正是一些寒门子弟不如世家子弟的地方。
就拿李少植来说,他自然不能算是寒门子弟。
可是在李少植成长阶段,正好赶上李纲屡屡遭到迫害,不得不躲起来那段时间,生活拮据,接触到的人和事也不能开阔视野。
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李少植,身上留下了那个时期的烙印,胆小,目光短浅,不够大气,缺少担当。
而李少植的儿子则不同,祖父是内阁宰相,父亲是封疆大吏,接触到的人也没有简单的。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耳熟目染,从小便有大志向。
只要未来不长歪,李纲相信,自己的孙子一定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
丘行本和李少植有着差不多的情况。
同样是丘和的儿子,就因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造成了丘行本和他的两个哥哥,丘行恭,丘孝恭的性格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就在李纲与李少植说着话的时候,魏征提着食盒走进了大牢。
他是来看颜师古的,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晚上听了褚亮和他说起白天发生的事,他便生出了到牢里探望颜师古的想法。
看到魏征,颜师古把脑袋埋到了草堆里。
以前颜师古还有些看不起魏征,可是有一次当他看到皇上和魏征蹲在田间地头上,啃着硬邦邦的大饼,脸上没有丝毫嫌弃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皇上和魏征。
不如皇上很正常,可是不如魏征,这让颜师古心里很不舒服。那也是他第一次想要主动凑到魏征跟前套套近乎,可惜,他终究没有能迈出那一步。
或许那个时候他勇敢的走过去,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直到此时再次见到魏征,颜师古感觉到了羞愧。
当初他不觉得自己没有文人的风骨,他敢顶撞皇上,他敢给丞相甩脸子,怎么能说自己没有风骨呢?
可是现实确实,风骨或许还在,身体却很诚实,不知不觉腰就弯了下去。他想要再直起腰板,这才发现,背上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
文人的风骨太容易被侵蚀了,并不需要将整个一根骨头都侵蚀掉,只需在骨头上腐蚀一个洞,这根骨头便有折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