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高俅之间闹出的矛盾,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测高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高俅乃是皇帝心腹,他的意思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皇帝的态度。
难道皇帝有易储的心思?
整个大宋朝,关于皇位的归属一向是非常清晰,除了最早时候的“烛影斧声”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只要是太子,基本上都能顺顺当当地登基。
难道这一代皇帝有别的想法?
一时之间,京中各种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但是处于焦点的高俅和太子,都按兵不动,像是打算静等流言的风波过去。
皇帝对此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态度,仿佛一切的争端都不存在一样。
但是有心人立刻就能明白,皇帝的态度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
皇帝对太子不满。
道理很简单,高俅是皇帝的人,高俅将禁军抓得越紧,说明皇帝对禁军控制越强。
高俅出身小吏,然后从武职,没有皇帝的权威,他什么都不是。禁军听从高俅的命令,正是因为高俅的身份来自皇权,有着最高的优先级。
而太子殿下算什么?
如果禁军现在就听太子的命令,那将皇帝置于何处呢?
而且高俅还给太子落井下石了一番,将太子说的话当场大声复述了一遍。
这里面就让人颇为玩味:太子你既然说你东宫并不需要安置太多官僚,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地将手探到禁军里呢?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皇帝年纪可还年轻,还轮不到你话事呢!
皇帝如果要护着太子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开口偏袒了。
然而到现在还不动声色,那皇帝对太子的不满,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太子当然发现了这一点。
讲道理,现在太子跑到皇帝跟前哭诉一番,诚挚地表示歉意,还能把这一篇给翻过去。
但是太子左思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让高俅占了他的上风,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刘策!给孤把苦水井给解决了!”太子简直被流言搅得每天都茶饭不思,整个人暴躁得不行:“把苦水井一锅端起,让汴京城的罪犯无处可藏!有了这项功绩,孤就可以对父皇解释,孤为什么要插手禁军,不过是为了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而已!”
刘将军单膝跪倒,大声道:“是!”
太子顿了顿,低头盯着刘将军:“你记住,为了这个目标,苦水井怎么样,孤不管!孤就是要那个地方彻底拆光!”
刘将军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正看到太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赶紧再低下头去:“是!卑职一定努力!”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成功!”
“是!”
…………
答应是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刘将军从东宫出来,心里就犯愁,想要解决苦水井,禁军那边是已经指望不上了。
他去禁军的日子短,半个人都没笼络上,就被林冲这样折辱,回去也没人看得起他。
现在他能调动的也就是太子府的几个下人,开封府的几个衙役,想要动苦水井?刘将军觉得他还没有那样大无畏的勇气。
有那么一瞬间,刘将军甚至想跑。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冲动,召集了全城的衙役、捕快、太子府的卫兵,凑齐了百来人,再次来到苦水井。
这次,他只让人喊了一次话,苦水井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刘将军沉着脸,拔刀一指。他手下的杂牌兵便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
他们手中拿着棍棒,见人就打,将瘦骨嶙峋的贫民驱赶开来,再几棍将窝棚打得稀烂,就这样一路清了进去。
一时之间,整个苦水井乱作一团,无数贫民衣不蔽体地从自己的窝棚里,像是动物一样被驱赶出来,哭爹喊娘地向更深的地方涌去。
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贵人为什么要将他们从窝棚里赶走?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被杀?
他们没有时间考虑,他们的脑子已经完全懵了,他们只知道没命地向外城的深处狂奔,即使越过了禁区,依然不敢回头。
禁区里面,是常老爷的地盘。在平时,是严禁这些贫民进出禁区的。
在禁区里,是另外一片天地,干净整洁,根本不像是苦水井这样的贫民窝棚区里的样子。
常老爷就住在这里,霸占着这附近唯一的一口水井。这口水井便是苦水井这个地名的由来。它的水自然不是苦的,只是到了这里喝水的人,心里苦。
今天,常老爷并没有勒令他们停下脚步。
被恐慌冲昏头脑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们夺路而逃,看见眼前有路,便冲了过去。
看着苦水井的一片混乱,刘将军简直大跌眼镜。
“就这?”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意外:“就这么轻而易举?”
旁边有开封府的衙役笑道:“将军,左右不过是些贱民,又不是盗匪,又不是敌军,充其量不过如此了,难道他们还能反抗不成?”
刘将军懊恼得不行。
早知道这么简单,上次他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喊话做什么?直接打进来不就得了?当时还带着一干禁军,更简单了,看到一个人,拿一个人,到时候全部扔到厢军去,不是一举两得吗?
可惜了!
刘将军摸着脸上的凹陷,心里愤愤不平。
这一棍子真是挨得冤枉!
当他正在开小差的时候,突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