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通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担心你们,入娘的,你们作恶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事算得什么。我就担心这些童子,所以要来看看,你们果然粗心。”
高文集想了想,问薛珜道:“他们知道是哪一户人家么?别入娘的走错了门,那就麻烦大了。”
薛珜说道:“我让韩蟹腿就蹲在街头,万无一失。”
进通这才点点头,又问了几句闲话,这才离开活豚肆。
下一站,是人肆,进通厌恶这个大卖活人的地方,可是不能不去,因为这里也是乳母、稳婆、大妗姐等出没的地方,他需要这等人。
出了活豚肆,进通问道:“这稳婆可靠么?”
高文集说道:“放心吧,那老虔婆是我的老眼线了,就是她告诉我,李炜在外面养了个小,还怀胎八月。不然如此隐秘的事情,老李他老婆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
进通咂了一下嘴,说道:“这是断人子孙的事情,最是缺德,若那老虔婆于心不忍,可就坏了大事。”
高文集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些市井婆妇最是恶毒,昧良心的事情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人姻缘,坏人名节,断人子孙,勾结拍花子拐带童子,勾结无赖耍仙人跳,咱们这些许小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进通还是不放心,追问道:“若官府追查起来,不会露了马脚么?”
高文集笑道:“就算是那姓李的察觉不对,说动官府缉拿,还是要落到不良人头上。东市的稳婆,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又不是日日出没,哪里去寻,小的们有的是说辞搪塞。”
进通摇摇头,一时有些恍惚,这太原城恶人实在太多,上至高官权臣,下到市井小民,一个比一个奸诈恶毒,暗地里害人。倒是风谷山驿那些彪悍商户,朴实耿直,就是那些悍勇小儿,也让人怀念不已。
到了人肆,四处是插标卖首的男女,让人看到大石朝繁荣背后的可怕贫穷,走投无路之人何止是太行山的生父,被官府逼迫逃亡的高文集。
除了卖身为奴的苦人,人肆也有抬棺的舆夫,装卸的苦力,赶脚的马夫,拉骆驼的驼夫,收泔水的、掏粪的、除蚁虫的、背渣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贱籍庶人,各种来历不明的婆子等等,蹲在这里等人雇佣。
稳婆韩氏,倒是个干净婆子,梳了个利落的抛家髻,嘴角有一颗黑痣,却让人不觉得厌恶。这种婆子,哪个不是为非作歹,不良人一拿一个准儿,因此她们也是不良人最好的线人,她们出入内宅,消息最是灵通。
见到高文集,韩氏赶紧过来见礼,又向进通福了一福,笑吟吟的说道:“这位是哪家小郎,如此俊秀,一看就是富贵模样。”
高文集冷冷说道:“这你就不必问了,我只问你,事情办的如何了?”
韩氏凑过来,神头鬼脸的说道:“这种事急不得,虽说藏红花让她决计保不住种,那也不是一日两日。若一剂就让她搁浅,怕是要大血崩,出了人命就要惊动官府。还是要慢慢来,一点一点加量,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就丢了胎儿。”
高文集说道:“爷爷等不住了,明日我就要李家断子绝孙,你可能做到?”
韩氏为难的说道:“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那可不美。”
高文集从腰中摸出一枚萨珊金币,阳光照耀在金子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韩氏眼睛都直了,目光像是钉在金币上,随着金子而转动。
不良帅冷冷说道:“若明日把事情办了,这就是你的,若办不成,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太原府的槛牢有的是福可享。”
韩氏立即说道:“此事就交给我了,明日午时以后,我保证你听到李家外宅里的哭声。”
一声脆响,金币飞向空中,啪的一声,那婆子把金币死死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