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心妍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褪尽。
明宁也脸色突变,对着冬霜吼道:“发生什么事了?月娘她怎么了?”
冬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奴婢们本在陪大小姐玩耍,可谁知道大小姐却突然说要见夫人,想要去赵府找她,奴婢们记得姑奶奶之前的吩咐不敢答应。可大小姐却哭闹了起来,不依不饶的,甚至还要闯出去,奴婢们也没有办法,就上前拦着大小姐不让她走,谁知道她竟然晕了过去!”
“狗奴才!小姐也是你们能随便碰的么?若是她有一点损伤,我要了你们的命!”莫心妍又气又急,可现在不是责罚丫鬟的时候,当务之急便是要去看看月娘怎么样了!
莫心妍和明宁一路疾行至融雪阁,月娘已经醒来了,只是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哭泣,谁接近她都不乐意。
“母亲,我要我母亲,我要去赵府找我的母亲!”
莫心妍冲进屋子的时候便听到了月娘沙哑的哭喊,听得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推开床榻边守着的小丫鬟去看月娘。
只见月娘哭得双眼红肿,双髻凌乱,衣衫也都皱成了一团,十分得狼狈不堪。饶是嗓子已经沙哑,但她还是不停地哭喊,似是不把自己哭坏就不罢休。
莫心妍哪里舍得月娘这样伤心,连忙上前去想要安慰月娘,可手还没有触碰到月娘的身体,月娘便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不要!你走开!你不要碰我!我要我母亲,我只要我母亲!你走开,你走开!”
她的声音里饱含着惊恐和排斥。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莫心妍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完全没料到月娘会这么对她,她几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明宁。
明宁的眉头紧紧蹙着,看到月娘哭成这样,她也心痛万分,赵亦萱是她赶走的,月娘也是她接回来的,若是月娘因此哭坏了身子,她就算找回了岑儿,也要一辈子活在愧疚和自责中无法自拔。
“月娘乖。姑姑在这儿,咱们不哭了好不好?”她走上前,轻轻拉过月娘的手。将她搂紧怀里。
月娘并没有排斥明宁,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姑姑,您带我去找母亲好不好?月娘好想她。月娘好想好想和母亲呆在一起。”
明宁的心“咯噔”一跳。
莫心妍的手指立刻攥紧,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月娘乖,你母亲有些事儿要忙,这段期间不会回来了,咱们不要去打扰她好不好?在将军府也很好啊,有姑姑陪着你。还有莫姑姑,月娘不是很喜欢莫姑姑吗?”
月娘的身子立刻抖了抖,抗拒道:“不。我不要她!我不喜欢她!我只要我母亲,其他的人我都不要,我只要我母亲!”
我才是你的母亲啊!莫心妍心痛如绞,月娘的那些话就像是利刃一样刺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多么想把这些话告诉月娘啊!
她看着月娘那样依恋赵亦萱的模样,心里又气又痛。可更多的,则是无奈。
月娘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却没能看着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在王府还没有出事之前,她也把月娘当做手心的宝,捧着怕摔,含着怕化,是一分一毫都不敢有偏差。月娘是她跟言之的第一个孩子,要她如何能不爱?
可是后来王府出事,她才不得已将月娘送了人,难道她就乐意吗?她也是被形势所逼,若她不那么做,月娘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她忍受着克夫的名声毒死了信安侯府的那位少爷,不就是想要为言之守身如玉?不就是希望父亲和姑姑不要再逼她嫁给旁人?
可是,可是她这么忍辱负重,为什么到头来谁都不理解她?谁都要以为她是攀龙附凤,虚伪势力的女人?
言之这么认为,甚至不准她接近月娘,她那时候心里有多痛?是,她的确是有一点做错了,那便是不该没有抗争就将月娘送了人,甚至还常常去打扰她的生活,可她也是因为舍不得啊!
言之那么误会她也便算了,她认为他终有一天能够理解她的!
可是,她以为她跟月娘母子连心,至少她是不会这么想她的,谁知道……
“月娘,我是莫姑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莫姑姑还给你买过糖人,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莫姑姑,还要到莫姑姑家中去玩耍的么?”她努力地,想要让月娘接受她。之前也有些成功了,然而这次……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你家里!我要去找我母亲!我要我母亲!”月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都不肯接近莫心妍,看向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排斥和惊恐。
莫心妍的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
明宁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道:“月娘这孩子从小自闭,后来跟我们相处久了便开朗了一些,我便以为她好全了。谁知道……”她在心中叹气,说起来月娘的自闭症状能缓解那也是因为赵亦萱的缘故,赵亦萱是月娘得了自闭症后愿意接纳的第一个人,意义自然非同一般,等闲人想要取代赵亦萱的位置走入月娘的心里,几乎不大可能。
“你还是慢慢来吧,不要急功近利反而适得其反。月娘这边,我会哄着她一点,如果实在没办法,便只能去找赵亦萱了。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明宁只好这样开解道,可是她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了一丝庆幸,庆幸月娘待赵亦萱的感情这样深,庆幸月娘比她要能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