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摇头失笑,她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其实她很小的时候也想过要获得母亲、父亲和祖母的喜爱,只是当她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一场笑话时,她就明白,不管她做多大的努力都改变不了如今的处境。所以与其自讨没趣。不如安分守己,老夫人或许会看在她乖巧柔顺的份上,给她一条不算忐忑的路走。
人生,不是靠抱怨便能获得幸福的。
“不过话说起来,到底是谁要见姑娘啊?居然还是指明见姑娘一人,可真是奇怪。”霜暖嘀咕,他们姑娘如今不过才七岁,虽然心智成熟,但毕竟在外人看来还是个稚嫩的娃娃,不可能会是相看这种事。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岑玉自然也不知道要见的是谁,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个预感,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她换上了新衣,三夫人的贴身丫鬟月芍出现在门口,恭敬道:“四姑娘,夫人让您去漪澜阁见客。”
漪澜阁是母亲所住的翠暖院专门会客的地方。
那地方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妹妹五姑娘馨儿会去,她一次都不曾去过。以往家中来了客人,母亲都是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不会让她出来见客的。
她点了点头,柔顺道:“我知道了,麻烦月芍姐姐走一趟了。”
月芍一向喜欢四姑娘柔顺与世无争的性子,闻言。又叮嘱了一句,“四姑娘,这位客人来头不小。据说是新晋威远将军的胞妹,您可要小心应付。”
威远将军?
岑玉轻轻蹙眉,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会和威远将军府扯上什么关系。
她点头,笑容清浅,语声柔和。“多谢月芍姐姐,前些天儿我绣了些帕子。是京都最时兴的花样子,姐姐若是喜欢,明日便让霜暖拿几块给你送去。”
月芍也不推却,立刻点头笑道:“府中谁不知四姑娘绣技惊人,与珍宝阁的绣娘是不相上下的。能得到四姑娘的绣帕,是奴婢的荣幸。”
岑玉感激于月芍的理解。其实她的绣技虽好也不过是才七岁的孩子,哪里能跟珍宝阁的绣娘比?只不过她在府中不得宠爱,除了每月按时发放的月例,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也就没有可以打赏给下人的银子。
她用这种针线活儿代替赏银,并不代表人人都能接受。好些人不愿意来她这儿当差,她心里也清楚,也不想坏了这些人的前程,便同母亲说了她用不着这么些人,只留了些愿意跟着她的人在身边。
有时候,下人多了反而不是好事,特别还是些心怀不轨的人。她并不想强留下那些不愿意跟着她的人,到最后伤人伤己。
霜暖常常说她心态好,其实她不过就是,认命。
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成天自怨自艾,悲春悯秋,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么?她得要活得快乐点才对得起将她生下来的娘亲!
岑玉由月芍一路指引着来到漪澜阁。
漪澜阁内,早有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少妇等在那里。
岑玉望着她的背影,心口重重一跳,好像被电击了一般。
她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明宁端坐在梨花木座椅上垂眸沉思,从前她并没有来过漪澜阁,所以来到这儿,她因为进了信安侯府而产生的那些压抑的情绪渐渐缓解了些,才终于得以呼吸。
穆清,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话,请你保佑我,保佑我能将我们的女儿接回去。
“夫人,四姑娘来了。”耳畔响起了丫鬟恭敬的声音。
明宁瞬间回过神来,“刷”地一下抬起头,视线就牢牢地定格在了门口。
只见一个七八岁,长得清丽秀俗的小女孩站在门外,身着一袭嫩黄色的袄子,肤白胜雪,美玉莹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唇瓣犹如粉嫩樱花。她看到她抬眸,冲她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满是恬淡安静的味道。
她这模样,长得可真像她的父亲,比小时候还要更像一些!
明宁心中泛起了丝丝苦涩。
等了七年,想了七年,盼了七年。
她终于,终于见到了她的岑儿!终于见到了这个自己曾经用命来护着的女儿!
原来,她长成了这般雅致清丽的姑娘,早不是当年那咿呀咿呀吹着泡泡的小女娃!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七岁的姑娘原来有这么大!大得她都不可思议!
她比月娘要高一些,是瘦长的身形。手长腿长,身上穿的那条鹅黄色素面裙明显要短上一截,料子用的还是去年用的云绫锦,上面也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显然做这衣裳的人并不用心。
明宁想到两年前远远见她一面时她身上的衣着,那黄色的衣裙都洗得发了白,全不似身上这套鲜艳亮丽。
看来,她是为了见客特意换上了新衣裳。
可这新衣裳,却是去年的。
她当真过的那么苦么?
想到这儿,明宁便忍不住悲从中来。胸口要是被人重重一击,痛得她全身发颤。
穆清,我们的女儿竟过的这样苦。我对不起你!
“小女溱溱见过夫人。”
岑玉字溱溱,取自诗经《鸿雁之什.无羊》:“旐维旟矣,室家溱溱”。这是她的“父亲”三老爷帮忙取得。
三老爷平时不问内宅之事,成天只知道吟风弄月,与书画为伍。他对这个多出来的女儿并没有多少排斥,当然也并不上心。只是每每看到她的时候会抽查她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