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紫禁城。
最近几年,天气反常的厉害,明明已经进入了6月,气候却仍然非常寒冷。
夜半三更之时,北京城内已经静悄悄的了,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
主干道上都有兵丁把守,偶尔有巡夜的队伍巡逻,盘查突然间出现的行人,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纸质的灯笼,或是白色或是红色,灯光昏暗,在清风下微微摇晃。
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刮北风,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大量的沙尘被卷到空中,再狠狠的砸到纸做的窗户上,发出唏唏苏苏的响声。
偶尔有些块头比较大的碎石也会掺杂其中,将窗户上的纸打成筛子,里面就会传来女主人的惊慌叫骂声。
之前也是经受过沙尘暴袭击的,但多数都是在冬天,今年的气候却反常了。
连年干旱,导致北面的植被和农作物大量减产,鞑子两次入关蹂躏了大明国的北面,造成了大量土地荒废,被大风卷起沙尘就更多了。
紫禁城宫廷院落的长廊之内,一个略有些疲惫的老太监缓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队小太监,一部分人拿着灯笼,另一部分人手中捧着暗黄色的石盒,一个个小脸冻得红彤彤的。
紫禁城本来就有些阴森,如今天气反常,夜间更加的寒冷。
老太监慢吞吞的走着,面色木然,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一行人就像幽灵一般,走路只有细微的声响,在长长的走廊一穿而过,直接奔向养心殿的西暖阁。
夜已经深了,西暖阁里却还亮着光,柔和的灯光从里面射出来,在空地照射出昏黄的投影。
门口有两名大内侍卫站岗,左右两侧后这两名小太监,正在不断的张望,远远看到老太监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咚!
一样东西突然从里面扔了出来,原来是一张奏折,奏折的尾部有朱笔御批,隐约写了几个字。
门口的守卫已经见怪不怪,其中一个小太监连忙将东西捡了起来,小心的整理好之后,又低着头冲了进去。
老太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似的,迈步就走了进去。
西暖阁里面并没有奢华的装饰,甚至都没有家具,除了一个硕大书案之外,就剩几个绣墩,看样子也是给别人用的。
在书案的后面,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眉头紧锁,奋笔疾书,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对周围环境不闻不问。
他岁数不大,看面相也只有20来岁,可是却明显有些老气,两边之间也多了一丝白发,此人正是号称末代崇祯的崇祯皇帝,如今在外已经将近10年,由于过度操劳国事,已经未老先衰。
不知道皇上又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一种即将爆发的状态。
似乎在不断的压缩,再压缩,就等着达到临界点,直接炸开。
外面天寒,西暖阁里面却温度适宜,中央护栏这几个精致的小火炉,一直在维持着暖阁里的温度。
这本应该是个很舒服的气温,但是从真皇帝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过于红润。
老太监静悄悄的走到皇上身侧,他微微抬头,使了一个眼神,在左右两侧伺候的小太监如获大赦,急急忙忙行了一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家人们都知道,皇上喜怒无常,最好杀人,大臣都像萝卜一样砍,砍完一批接一批,身边的小太监们,更是不当回事儿,虽然不至于一不小心就没命,在挨板子的滋味也不好受。
书案上的奏折还有一张多厚,上面用沉重的白玉镇压着,右边示意小罗整里好了,而按的右侧,放着整整两个大框里面已经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大堆。
显然这些写的都是狗屁没用的废话。
皇上看每份奏折的时候,表情都是不一样的,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儿,无可奈何,有的时候咬牙切齿,有的时候摇头叹息。
皇上其实也挺悲催的,特别是在那个时期,他只能通过奏折来了解世界。
他得不到准确的信息,也没有整理数据的概念,只能通过自己对写奏折的人的了解,来判断,他写的东西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每看一份奏折,都像是在玩心理战。
长年累月之下,不未老先衰才怪呢。
“废物!”
“狗屁不通!”
“不知所谓!”
“钱钱,就知道要钱!”
一连串遇到了好几份糟心事儿,皇上的怒火有些压制不住了,每次都忍不住将奏折扔出去,骂上一句解恨。
老太监静静的等着皇上发火,每一次告一段落之后,才走过去,将乱丢了奏折整理好,放在书案的一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抬头扔一份奏折的时候,余光终于看到了老太监。
他脸上的怒意渐渐收敛,手也慢慢放了下来,神色逐渐缓和,眼中带了几分亲切:“大伴,你来啦!”
这可不是简单的称呼,只要被皇上完全信任,甚至自小玩到大的伙伴,才有可能被冠上这个名称。
王承恩露出了一丝关切,道:“皇上,夜深了,吃点儿东西吧!”
“朕没有胃口!”
老太监知道皇上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倔强,说不好听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来替皇上做主,老太监伸手招了招,几个小太监立刻把食盒送了上来。
东西很简单,只有一碗清粥,样小咸菜和一张薄饼。
崇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