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听闻今日徐邦宁跟随皇帝一起去了裕王府,当即心神一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严肃之色。
一旁的高务观很是纳闷,心道自己亲爹为何对此事这般大的反应?
难不成徐邦宁去了一趟裕王府,就能在京城展翅翱翔了不成?
爹,您何以
还是小看了此人。
高拱老辣深邃的眼睛微眯,顿时呈现出一副高深莫测之象。
爹这话,什么意思?
高务观实在不懂,当然只得开口询问。
闻声,高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高务观,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你若是能有此人一半的能耐,我也不用如此拼了。
爹
裕王即位的形势虽愈发明显,但也让裕王愈发危险。
陛下向来不喜裕王,再加上他为胡宗宪求情一事,陛下心里对裕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隔阂。
我与张居正一直以来都背靠首辅大人,而不是裕王,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裕王惹恼了陛下,我们会遭受牵连。
而今陛下亲自去裕王府,还带着徐邦宁一道去,明摆着所有人裕王便是将来的新君,同时也是告诉裕王,徐邦宁乃是将来新朝的重臣。
我与张居正在裕王府幸幸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此人一招毁之。
高拱言罢,微微一叹。
高拱亲近裕王,乃是因为裕王是景王的哥哥,废长立幼这种事别说他不会同意,徐阶也不会同意,就算景王有严嵩支持,那也没用,天下士子岂能同意让帝王毁了心中儒道道义?
所以当年嘉靖才让景王前去属地,断绝了朝臣对景王的幻想。
可如此,并不代表裕王就是百分之百能够登基成为新君。
嘉靖行事一向不按套路出牌,高拱深谙其道。
所以他虽亲近裕王,可是却从没有刻意的以裕王为依仗,反而将内阁首辅徐阶作为依仗,顺着徐阶在内阁的地位作用,一步步从裕王府侍讲爬到现在的礼部尚书的位置。
如此一来,即便裕王出现任何事,他都可以全身而退。
即便裕王不出事,将来顺利登基,那他与张居正作为裕王府的老人,自然能够得到无尽的好处。
然而今日嘉靖亲自带着徐邦宁去裕王府,摆明了是在告诉天下人他支持徐邦宁嗣爵,同时也在告诉裕王,将来新朝之上,必有徐邦宁的一席之地。
而高拱在南京还说要帮助徐邦宁,可是回京之后便变了态度,昨日徐邦宁为此事还专门来府上拜访过他。
所以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此刻徐邦宁在嘉靖面前得宠,那他的计划自然功亏一篑。
一旦徐邦宁得势,这偌大的京城只怕再也容不下他高府。
高务观听完这些,顿时恍然。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在朝中的经营,可是他却没想到其中有如此之多的弯弯绕绕。
他一直以为自己父亲亲近裕王府,只待裕王登基,那高府在京城的地位便会立刻水涨船高,即便是徐邦宁也无法企及。
可谁知听完高拱一席话,高务观顿时对高府的未来感到担忧不已。
爹,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高务观当然也知道自己父亲在暗中帮助徐邦瑞,此事高拱没有刻意瞒着。
徐邦瑞呢?
不知.
高务观垂首摇头。
唉你.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
你在京城也有诸多时日,为何总是学不会?
高拱实在不知还要如何教导高务观,这些年他在京城中的谋划,一直都有让高务观参与。
他心道只要高务观慢慢接手,总该是能够学会的。
可惜,现如今高务观表现出来的水平,还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
爹我岂会知道徐邦宁当真能说服陛下.
他当初去找李牧之时,我本以为按李牧的心性多半是不会与他合作的.
高务观没想到的事实在很多,此时一一列举,只怕要说到天黑。
高拱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他废话,挥袖将之打断。
别的不着急,先找到徐邦瑞。
胡氏兄弟,我们必须握在手中!
高拱知道胡氏兄弟的价值,仅剩一天,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三考虑。
闻声,高务观急忙去了。
而待高务观走后,高拱也匆匆离府。
大约一盏茶后,高拱来到一处格外庄严的府门之前,门前牌匾之上写着两个黑体大字徐府。
高大人怎么来了?快快有请。
徐府管家想来对高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一见高拱便立刻往里面引。
徐阁老呢?
正在书房。
来到书房,推门而进,一个年过七十的老者出现在高拱面前。
老者须发皆白,身着一袭青衫,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别着头发,脸上褶皱丛生,眸子却显得格外的有神,清隽书风,姿态儒雅。
下官见过阁老。
高尚书?何以如此匆忙?
徐阁老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内阁首辅徐阶。
见得高拱面带匆忙之色,他当即问到。
阁老还不知今日之事?
何事?
徐阶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解。
陛下亲自带着徐邦宁去了裕王府。
府内一直没有传出消息,只怕.
高拱如实禀报道。
闻声,徐阶面色一怔,而后放下手中公文,站起身来,面带思索之色,在房中来回踱步。
阁老,徐邦宁一旦嗣爵,日后必定对我等疯狂报复,不得不防啊.
高拱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