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羽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眼处一片洁白。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墙壁和棚顶都是白色的油漆。棚顶挂着两条灯管,灯管发出刺眼的光芒。通风口微微作响,吹进凉爽又新鲜的空气。
网格状的窗帘完全拉着,窗帘很薄,能看得出外面已经天黑了。
韩小羽艰难起身,感觉浑身都疼。
“兄弟,你醒了?”
说话的人是李长生,他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
李长生穿着宽大的t恤,帆布短裤,又浓又黑的长发向后梳着,显然是没有洗头,急匆匆赶过来的。
“我实在不是高级执法者的对手,要不然我就替兄弟报仇了。”他露出无奈悔恨的表情,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全凭演技。
“别耍宝了。”
沈季含坐在另一侧的凳子上,见到韩小羽苏醒,她也放下心来,“试炼是签订死亡协议的,受点皮外伤已经很不错了。”
“我睡了多久了?”
“六个小时。”沈季含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回答道,“你是下午被送来的,马国主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他也刚走没多长时间。我接到通知,就立马带着你室友赶过来了。”
“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李长生说着说着竟然掩面哭泣起来,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鳄鱼的眼泪。
“安啦,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睡一会。”说完,韩小羽又吃力的躺下。
其实他撵两个人走并不是真的想继续睡觉,而是回味刚刚做的梦。
他算的上是心大的人,除非偶尔失眠,不然睡眠质量很高,几乎不会做梦。可自从回到灵世界之后,他经常做梦。
有时候会梦到白天发生的事,有时候会梦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再奇怪的梦,都没有刚刚那个梦神奇。
他梦见自己正和周凡战斗,画面开始于他躺在地上,周凡一拳一拳的敲打在自己身上。
梦里的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他顶着拳脚相加仍然起身,没有使用任何御灵,光凭一双手就把周凡撕成了两半,鲜血横流。
出人意料的是,梦里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半点惊恐或是慌张,仿佛只是随手杀死一只虫子,而且没费多大力。
画面一转,他又穿着白色的西服搭配深蓝色的领带出席一场婚礼。他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可他看不清新娘的脸。不是说新娘戴着象征纯洁的面纱,而是梦里新娘的脸很模糊,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
他只能听到新娘子干净又悦耳的嗓音。
这是一场西方式的婚礼,中间铺着鲜红的地毯,仿佛是用周凡的鲜血染成的。地毯两侧摆满白粉色的花圈,餐桌和椅子都系着淡蓝色的丝带。
会场是教堂,音响设备传来欧洲文化庄重的古典乐,恢弘而有气势。伴随着古典乐,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韩小羽’走上舞台。
“他是假的!”
‘韩小羽’手指指向自己,冲着人群大声喊道。
他一惊,连忙逃下舞台。
此时音乐到达**,节奏凝重而又快速,他的心脏跟着砰砰跳个不停。他想要逃,逃离这里,他觉得自己是个冒牌货。
可‘韩小羽’没给他逃跑的机会,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
“你是假的,你这个冒牌货!”
‘韩小羽’用手指戳自己,用肩膀拱自己,用脚尖踢自己。他一时解释不清也有些气急,伸手推了一下‘韩小羽’。他眼睁睁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了下去,脑袋磕在凳子的棱角上。
鲜血顺着‘韩小羽’的后脑流淌,红色的地毯也变得更加鲜艳。
“你是假的,你是个冒牌货。”
“我是假的,我是个冒牌货。”
他不断呢喃着,呢喃着,呢喃了几遍也终于醒了。
他知道,第一个梦就是他第二人格的第一视角。第二个梦,他杀死了他的第二人格。
他不禁思考,对于韩小羽这具身体而言,对于马国主而言,对于整个世界而言,究竟是需要他这个又怂又弱的主体人格,还是需要他那个杀戮成性的第二人格。
或许,对于世界来讲,他真的是个冒牌货吧。
“你没事吧?”
沈季含的声音将韩小羽拽回现实。他扭头一看,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走。
李长生仍然坐在小板凳上,目光干巴巴望着沈季含。沈季含此时正在给苹果削皮。
韩小羽心里一暖,一股温热油然而生。
整个灵世界,他接触最多的人莫过于面前的一男一女了,眼下二人一副要通宵看护的样子,女孩甚至还在给他削苹果。
“我没事啊,你们两个怎么没走?”他随口一问。
“我削个苹果,吃完就走。”
“我等她吃完苹果的,回宿舍需要蹭一下你女朋友的车。”
韩小羽:“……”
温热,温热个屁啊。这俩人真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吗?还不如不问了,问了给自己添堵。
他气哄哄的转身蒙上被子,在被窝里大喊:“滚滚滚,吃完赶紧走。”
二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韩小羽了。他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就自然醒来。
马君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好像是刚刚晨练完,顺路过来看望韩小羽的。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百合花,花意是百事安康。
马君一把拉开网格状的窗帘,将百合花插在窗台上的花瓶里。
“你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