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离开灵秀儿住的地方并没有回屋,而是抬脚离开张府,他再次来到那座由竹林掩映着灰扑扑的房子,跪下求祁王。
赵政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他之前答应给曹瑜一个功名让他入仕,但如今曹瑜被举报作弊,成了烫手山芋。
张泽已经在门外跪了两个时辰,赵政听手下来报,清秀的眉头皱起来,两撇八字胡给他增加了几分老成,他三十有二,正值壮年。但这不妨碍他样貌媲美十八岁少年。若没了胡子,他看起来比张泽还年轻。
剪刀歪斜,本要剪短枯枝却不小心剪掉了盛开的花。赵政收起剪刀看着光秃秃的枝头,让人叫张泽进来。
“王爷。”
张泽躬身行礼,赵政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泽,下乡一趟你学会威胁本王了。”声音不大,但透着威严。
张泽不卑不亢,身子弯得更低了些,“微臣不敢。”
“不敢?”赵政上挑的音色如绞刑架上高悬的斧头,随时掉下来斩断一条人命,他怒气不减,“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
张泽不做声,任由赵政骂他。
六年前初立太子,张家因站在与太子对立的党派,被贼人陷害。一夕之间张家从高高在上的宰相之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走狗,张泽父亲背上叛国的骂名投井自尽,是祁王保下了张家余下的一家老小。
赵政于张泽是恩人,也是严父般的存在。众多门客劝赵政张家气数已尽再无利用价值。但赵政看中的不是张家,而是张泽。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张泽的眼光。
“去国子监,本王要亲眼看曹瑜堂审。”
“是,王爷!”
张泽心中暗喜,曹瑜有救了。
正大光明匾挂与中堂之上,衙役手持杀威棒各站两旁,虎头铡立于一侧,刀刃冒着寒光。随着“威武”声落,曹瑜被带上来。
他一身囚服脏不可耐,发丝散落额前,却难掩他眼中正气。
“啪”惊堂木响彻中堂,会审开始。
坐在堂审后方的张泽担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政,心中暗暗祈祷。他不忍灵秀儿守寡。
“曹瑜,你可知罪!”主审左迁思例行公事般询问,曹瑜的结局已经定下,会审只是走个流程,只是祁王为何也来了?
左迁思不着痕迹地擦掉手心的汗,这平凡不过的会审如今已变的不再平凡。
曹瑜两手被反绑在身后,身子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回大人,草民不知。”
“大胆,你考场作弊盗取功名,还敢狡辩?”
左迁思边说边打量一遍的祁王,万一此人与祁王有什么重要关系,他若是误判将小命不保。
曹瑜依旧气息稳重,“大人说我作弊,可有证据?”
“来人,带李峰!”
紧接着,李峰被带上来。
看到旁边五花大绑的曹瑜,李峰笑容诡谲,得意如小人。面对左迁思的提问,忙不迭地说:“回大人,草民本是清水县一名捕快,在衙门的时候亲眼见到曹瑜和张泽勾结,密谋作弊。”
张泽?左迁思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他问道:“你说的可是翰林张泽?”
“没错,就是他。张泽包庇曹瑜在本县为非作歹,甚至让我丢了捕快一职,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哇。”
李峰说的凄惨,左迁思却越来越坐不住。
张泽是谁?祁王身边的红人,当初提交案宗时他可没有看到里面还有张泽的事,现在李峰一口一个张泽,这让他怎么判?
左迁思一个劲儿给李峰暗示,“你确定跟曹瑜勾结的是张泽?”
“确定,大人,我一百个确定!”
李峰不晓得里面的厉害关系,他只听黄守仁的,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个下水,反正他是证人,稳赚不赔。
左迁思见李峰不开窍,转而问曹瑜,“曹瑜,你有什么要说的?”
“草民没有作弊,与张泽张大人也知道点头之交。”一句话,将自己跟张泽的关系摘的干干净净。
后面看审的祁王听此抬起头,透过屏风看向曹瑜。
李峰见曹瑜说谎,以为自己来了机会,忙道:“大人,他胡说。他媳妇灵秀儿还是张翰的干妹妹,考试之前他们还见过面呢。”
左迁思听此挑眉,他最烦犯人抢他的话,不爽道:“你知道的够清楚呀。”
“回大人,小人从清水县跟踪曹瑜到京城,怎么会不清楚?他一定是作弊,之前考了两次都不中,怎么可能在认识张泽以后就中了?肯定是走后门了。”
李峰说的洋洋得意,忽然左迁思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先打十五大板。”
李峰蒙了,“大人冤枉啊,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冤枉啊!”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摁住李峰,后面有人操起杀威棒,十五大板给李峰安排的明明白白。
打完了,李峰气焰没了一半,捂着屁股跪都跪不稳,只能趴着。
左迁思又问曹瑜,“曹瑜,李峰所言为实?”
曹瑜淡定开口,“回大人,草民在京城见到张大人纯属凑巧,至于拙荆是其干妹妹的事,更是无从说起。草民最多是个小小举人,何德何能入得了张大人的眼。”
说完,曹瑜意有所指地看了屏风一眼,。
虽然隔着屏风,赵政却感觉曹瑜在跟自己对视,如炬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震。这得是有多大的野心才有那么狠厉的目光。
赵政歪头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左迁思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