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丫头”的标签打在灵秀儿身上,让在场的人都对她的形象塌了一半。都以为是什么水乡绣娘心灵手巧,结果是乡下来的大老粗,连行礼的规矩都不懂。
孙氏脸色僵硬,向着灵秀儿说话,“乡下丫头就不是人?秀儿绣工了得,人又生得水灵,我都盼着能生这么个乖女儿。”
“害,张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
秦夫人打断孙氏全然不顾旁边的灵秀儿,刻薄说道:“乡下人跟我们这些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你还记得去年有个乡下的农人杀了一个卖米的富商,就因为富商低价买了他的鸡。”
“对对对,乡下人敢为了几只鸡杀人,太可怕了。”
夫人小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全然不提富商用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钱强买农人手中的鸡,而那农人还指望那些鸡给孩子卖米过冬。结果米没买成,孩子也饿死了。农人前去讨说法却被富人打出去,在颓丧中失手害死富商。
夫人小姐们也不会提这些,她们都只讨论对自己有益的。只是经过这番议论,人人对灵秀儿多了几分警惕,好似灵秀儿会害死她们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走吧。”
灵秀儿不想在这儿受气,可她身子都没有转过去,就又有人道:“你急什么?还没有给我们展示你的绣工呢。”
呵,这帮人还是又当又立。
孙氏也没了好气,她本来是想帮灵秀儿拓宽门路的,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于是说:“你们都嫌她是乡下丫头,也没有再看的必要,让她走吧。”
钱夫人听出孙氏话里的僵硬,脸上堆笑道:“姐妹们开开玩笑,她虽然是乡下丫头,但若是绣工了得那也是值得。”
显然,灵秀儿成了供其享乐的玩物。
孙氏仍是拒绝,“还是算了吧,别脏了大家的眼。秀儿,你去我屋歇着,等会我就来。”
孙氏开始下逐客令,夫人小姐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估计又在心里诽谤孙氏。灵秀儿一个“乡下丫头”都能被她们嘲讽成杀人犯,孙氏不得成了吃小孩的老妖精?
灵秀儿不想孙氏为难,也没必要跟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夫人小姐生气,自退一步道:“各位夫人小姐赏脸,那我便来耍一个自己的拿手绝活。”
灵秀儿边说边从篮子里拿出针线布料,可篮子没拿稳,掉在地上。里面本来想给夫人小姐们做见面礼的绣品也掉出来。
临近的一位豆蔻年纪的小姐将帕子拾起来,赞叹道:“这荷包绣得可真好,还真是栩栩如生。”
接着地上的绣品纷纷被捡起来,传送到各位夫人小姐的手上,见她们嘴里冒出赞美之词,孙氏不仅心里宽慰,总算是帮灵秀儿扳回一局。
但灵秀儿却并不觉得是好事,江山难改本性难移,这些贵妇名媛怎么会骤然对自己改口?
果然就有人冒出来一句,“好是好,但就是乡下人绣的,我怕上面染病,不敢用。”话音落下,绣品也被扔在地上。随即这动作像是传染似的,灵秀儿的绣品被扔得到处都是。
孙氏手里攥着一个并蒂莲的钱袋,强忍怒气。她眼神忽然扫过灵秀儿,就见灵秀儿朝她笑笑,这让孙氏更加愧疚。
灵秀儿脸上的笑容保持地发酸,她如何不恼这群欺人太甚的贵妇小姐!等会儿有她们好看的。
灵秀儿深吸一口气,假笑道:“今日天气炎热,我绣些五毒给诸位散散邪气。”
“好,你个乡下丫头还挺讨人喜欢。”秦夫人的媳妇刚生了孩子,到时候用五毒的绣品做个肚兜给孩子,还不费钱。
灵秀儿听着她们一口一个乡下丫头,笑得更加勉强。孙氏见了不由惭愧的低下头,心道自己这是把灵秀儿逼成什么样了?等会一定要给她赔罪。
灵秀儿手中针线穿梭,她绣工了得,不仅绣出来的东西赏心悦目,连刺绣的过程看着也令人舒服。绣花针在她手里就像画师手里的画笔,每绣一处,整体便灵动几分,待到完成,一副五毒图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绣品由丫鬟举着供夫人小姐观看,平日里令人生厌害怕的蜈蚣蝎子在灵秀儿的绣品中却透着一股福态,穿在身上定能保佑其百毒不侵。
秦夫人先一个开口,“这绣品我要了,这是二两银子,足够你在乡下吃一年了。”
她像施舍乞丐一样将碎银扔到灵秀儿竹篮里。
别说二两银子,就是在县城苏氏的布庄里,这五毒图也值十两以上。秦夫人是瞧不起谁呀!
灵秀儿没表态,而是管秦夫人要绣品,“这位夫人,你若是想要我再绣个更好的,这幅五毒图过于粗糙,还是给我做展示比较好。”
听说还有更好的,秦夫人立即让人把绣品还给灵秀儿。
灵秀儿拿起帕子里外展示,“接下来我给诸位变个戏法,不要眨眼。”
她暗中用针刺破手指,将手指在五毒图上画了一圈。沾到灵秀儿精血的五毒逐渐变立体。夫人小姐们看着,不由屏住呼吸,生怕出什么响声不能让死物复活。
但等她们反应过来时,蝎子、蜈蚣、蟾蜍、毒蛇、壁虎在脚边乱窜,园子里惊叫声连连。
灵秀儿依旧嘴角含笑,不怕乱道:“诸位镇静些,这都是假的,是我变得戏法。”
可这戏法对众夫人小姐来说太过真实。
蟾蜍趴在秦夫人脚面上,吓得秦夫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尤其是那条毒蛇,动作迅猛地缠上钱夫人小腿,它不咬,单是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