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时,翳被所有人隐隐围在中间,为他牵马的是早已无马可骑得南宫豹。
就连王尧也只是在他的前方一侧。
翳知道自己的位置本该是王尧的,而牛石头也不该隐隐护卫着自己的另一侧。
所有人的功劳都在他的身上,系在背后的包袱此时压得他让人喘不过气。
几次想要开口让队伍稍稍修整一下,哪怕一刻钟也好,可每次刚要张嘴时王尧都会回头看他一眼。
“率长,前方有部落堵在前面。”
楼烦热的满头大汗,王尧没有开口询问“能不能绕过去?”这样的废话,因为他知道如果可以,楼烦不会用‘堵’这样的字眼。
“所有人下马,检查弓弩箭矢,半个时辰后击溃对方!”
之所以出现‘绝境’这个词,就是因为人可以倚仗的太少了。
王尧现在还有手中的马槊,身上的甲胄,最重要的是自己麾下士卒对回家的渴望。尤其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只要回到肤施,就能受封领赏时,这份渴望足矣撕碎一切阻拦在眼前的人或是物。
“谁那还有盐?”鹰四处寻摸着。
贤解着裤腰带道:“要不你拿我这涮涮?”
所有人哈哈大笑,鹰骂骂咧咧夺了过来,刚要顺着壶嘴将布条塞进去时就听王尧没好气道:“去找南宫豹,他那应该有。”
正巧手里拿着一块白乎乎羊肉的南宫豹走了过来,从怀里小心翼翼得掏出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布袋,将里面剩下的不丁点细盐倒进了鹰的水囊。
将布塞到嘴里,用舌头仔细的舔干上面的盐分后,这才坐了下来。
所有人挨个分了一些盐水喝下,王尧用力咽下卡在喉咙里的那块已经有了一丝臭味的羊肉后,翻身上了马背。
戟指前方不远处的坡顶,大声道:“只要越过匈奴人那片该死的营地,我们就可以回家!
他们虽然挡在了我们的面前,但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今天的饭食,清水甚至是那些散发着腥味的奶酒也在前方!
唯独不是将我们阻拦在外,不可归家的理由!”
当所有人的眼神从因为虚弱的涣散,转为坚定,再到两眼发红时王尧大吼道:“风!”
“风!”
“风!”
未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背靠太阳翻过山坡向下冲锋的骑兵,并没有像以往夜间袭营一样直踹大营。
不过数十骑的秦军在一声声呼喝声中,冲出了千军万马架势。
楼烦带着麾下的九人脱离队伍,直直奔向营外的牧群,手中的大弓被不断拉开,羽箭带着呼啸声飞向那些想要将牧群驱赶到远处的牧民。
一个个牧人被射落马下,被牧群围住一时不能逃脱的牧人也被士卒无情的从背后追上,一刀砍死。
正在冲杀的士卒手中的长矛被死死地夹在肋下,当矛头狠狠捅进敌人的身体后,力大马术娴熟者可以将之抽出好继续寻找下一个敌人。而大多数的长矛会被主人丢弃,木杆会迅速弯曲到诡异的弧度,然后崩裂木屑纷飞。
南宫豹的那匹花马终究没有力气带着他跃过那齐腰高的栅栏,纵身独自跃入营地的他就地一滚,躲避着射来的各种箭矢。
举盾半跪在地后,大声道:“将栅栏推倒!”
“诺!”
他们要为还在清理营地外围游骑的袍泽,争取到一些有利的条件,这些条件可以是时间,可以是为骑兵清理出一条冲锋路线。
听着大盾上传来的‘叮叮咚咚’声,随着背后马蹄声的响起南宫豹大吼一声:“杀!”
刚刚冲入营地的王尧见远处那顶大帐,隐约间有一个人被簇拥着刚刚上马,来不及操心已经手持环首刀杀进人堆里的南宫豹,大吼道:“截杀那队匈奴人!”
楼烦此时正驱赶着牧群向着营地冲来,一头头平日里温顺的牲畜,此时已经变成了猛兽,只知道踩踏眼前的一切。
“我没有箭了!”
探手凌空接住另一人丢给自己的箭壶,楼烦不断的射杀着那些想要夺回牧群的牧人,且时不时的顺道解决那些想要向营地中心去的匈奴人。
“石头向左,南宫护向右!”王尧嘶吼着下达出最后一道有效得军令。
数十人的队伍,牛石头与南宫护瞬间各自带着早已安排好的二十人向营地两侧游走而去。就像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寻找着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骑兵的武器已经由长矛变为了战刀,秦剑,左手拿着牛皮包铁圆盾的王尧用力的磕碰马腹好让疲惫的战马可以继续跑动起来,直接绕过了散发着浓厚香气的大帐杀向营地的另一面。
不能让匈奴聚在一起,这是每个人都不会忘掉的共识。
散落在四周得帐篷里不时的有冷箭射出,楼烦此时也已不能继续开弓,匈奴的射雕手虽然人数稀少但只要有一人存在绝对会在他弃盾开弓之前杀死他
冲杀一圈发现发现营地的另一侧大多是因骚乱而聚集匈奴老弱后,王尧调转马头回身杀去。
俯身躲避着四处射来的冷箭,王尧轻拍战马的脖子低声道:“还有一箭地,再坚持一下。”战马嘶鸣一声,王尧就当做它答应了,至于刚刚射中马腹的骨箭权当做没看到。
临近之时,这匹浑身是箭的战马终于不堪重负嘶鸣一声重重的栽倒在地。早有预感的王尧两脚猛地一踩马背,落地之后不等起身直接将手中的马槊横扫了出去。
落入人群里的王尧将马槊舞得大开大合。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