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的山谷里,喧闹声,邀饮声,划拳声夹杂着。
一袭白衣的无名却显得跟热闹两字有些格格不入,独自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饮自酌,时不时得皱着眉头,像是想着些什么。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南宫雨踩着月光脚步轻盈。
盈盈一礼,无名摆手笑道:“怎么不在前面多带会儿?”
“我在那,他们也喝不自在。热闹过了来看看师父。”施礼过后,一边说着,南宫雨坐在无名对面,玉手拿起棋子:“跳马,师父该你了。”
无名摇头苦笑,两人一方执红,一方执黑在这棋盘上厮杀起来。
“戒躁,步步紧逼没得一点女子的样子。”自己的相被对方小卒吃掉的无名,盯着棋盘道。
南宫雨没有答话,只是按部就班的继续着杀伐。
“你这一袭黑衣倒是许久未曾换过了吧。”
南宫雨拿手轻拽衣角回道:“做了几身,样式倒是一样。”
无名点头:“以往倒是不记得你喜欢黑色,这是怎么?你也觉得耐脏?”
“他喜欢,我也就喜欢。”
无名听后,恨声道:“他喜欢的多了,他可曾说喜欢你了?还是他只会喜欢你?南宫卫成亲,你跑老夫这来磨什么。”
“他定是喜欢徒儿的。”南宫雨肯定道:“师父,我成亲之时您会在吗?”
见南宫雨那双大眼睛上已经蒙了一层雾气,无名移开目光:“你到是找了几个不错的孩子,打算带在身边了?”
几个跟南宫雨一起走进院中的半大孩子,进门后仿佛入定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直到这时才对着无名施礼一拜。
浮乱了棋盘,南宫雨答道:“都是些苦命人,既然来了无非给个生路。成不成才倒是无关紧要,只求日后是个体己人。”
无名冷声道:“体己人?还不如说的漏骨一些,忠心就是忠心,在老夫这儿还言不尽实,你还想对谁说?”
硬生生的将委屈得泪水憋回去后南宫雨起身道:“谢师父,过得几日徒儿打算下山住一段时日。”
“去吧,毕竟是那小子战功换来的,许久不住怕是不好。老夫过些时日也要下山了。”
南宫雨一愣,问道:“师父要去何处?”
“去拜访老友,长则半年,短则几月就回来了,无须担忧。”
说完,无名自顾自的向后院而去,南宫雨对着那道背影摇摇一拜后走出了院子。
自己非师弟不嫁,可师弟没说非她不娶。
哪怕南宫卫成亲,师弟也只是差人送回来一些所谓的‘贺礼’而已,却没问过一句“你何时想要嫁人?”这样的话。
师父对小师弟也越来越不满,南宫雨突然觉得自己在谷中待的心累。
山下牛头村里的房子早就建好了,武安县的胥吏不止一次询问过此间主人可有直系家眷?话里话外处处透出打探。
“诗儿,去收拾下。到时就你我二人下山就好,至于身份?”微微一顿,无声一笑又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是我的贴身丫鬟。”
跟在南宫雨身后的几个女孩,最靠前的被叫做诗儿的女孩微微点头行礼,其余几人面露失望之色。
诗儿的兄长是谷中‘坎’字队的一名什长,南宫卫颇为器重,爱屋及乌的也对那个整日为亲人缝缝补补的小女孩倍感亲切。
想着小姐缺身边缺个可以使唤的人,就送到了南宫雨处。
南宫雨眼下在谷中也没什么事,人越来越多,分工也越来越细致。每天除了看眼地里的粮食,以及从西域带来的各种瓜果,其余的基本都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也就顺势收了几个机灵点的孩子带在身边,只不过诗儿却是最早的。
经历了最初的杂乱无章的过日子,此时的山谷俨然已经是一个小一点王国,若是不需要考虑远在军中的几人甲胄,武器所需的铁料。明年就可以自给自足。
无名没有反对,而地里的产出又异常惊人后,南宫雨果断的让山下牛头村的村民去收容更多无家可归的人。
这些年下来,整个牛头村都对谷中呈现一种病态的信任。
年纪不大,兄妹或者姐弟这些有羁縻的为先,成年人几乎没有,因为只要有点手艺的人都不至于饿死自己。
谷中的每个人各自都经历过白事,甚至有人已经麻木,亲人死去,在这个年月里就像过节一样,虽然不至于每天都会发生,可也足够频繁。
至于喜事倒是成了这些人的奢望,每个人都在今晚肆意得放纵着自己。
南宫卫一点都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思,每干一碗酒,就会喊着不醉不归。南宫洺皱着眉头劝了几次,见前者依旧我行我素,只好陪着对方喝个烂醉。
厨娘起身走向为了亲事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将早就准备好的肉馅包成一个个饺子。
只是眼神中满含关爱的看着那些摆出楚楚可怜样子的少年们,时不时的笑骂一句小饿死鬼。
山中的猛兽这些年来,已经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山谷。因为这个山谷里的人比他们更像是猛兽,早先只有几个人的时候还好一些。可当尽两百学过武艺的少年人身配弓弩,知道如何相护合作,配合捕猎后,猎杀猛虎这样的事在十来岁的年纪就敢干的出来。
南宫卫的大喜日子到来前,不少少年人就三五成群的结伴向更深处的大山中走去,去找些自己的贺礼,或是兔子,山鸡,乃至野猪,就连野狼甚至老虎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