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对这位应卿家有些哭笑不得,太实诚了些。
“来,给朕一块。”
赵曙伸着手朝应彦羡要糕点吃,官家伸手朝臣子要吃的,这恐怕还是独一份。
应彦羡往回缩了缩,说:“不可,官家。”
“怎么,你吃得,朕就吃不得。”赵曙不高兴的问道。
应彦羡点头,的确如此。
“混账。”赵曙怒骂一声,太不给朕面子了。
应彦羡安然理得的受下,反正如何,这糕点都不能够给到官家赵曙吃,万一出点事,他不得脱层皮。
这种事,应彦羡虽然不怕,可也不想。
江高适时凑过来,小声对着应彦羡说道:“应大人,给小的吃一小块可否?”
应彦羡明白过来,江高这是在以身试毒。
懂得的应彦羡将糕点递给江高,江高用勺子剜下来一小块尝吃,过了好一会儿,他递给官家。
赵曙指着应彦羡,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反正应彦羡不惧,臣都是为了官家你好,都是为你好。
如愿的赵曙尝吃了一块,觉得有些美味,不由得又吃下肚一块。
“好了,吃撑了。”
连吃两块糕点的赵曙拍着肚子笑说着。
“走,陪朕走走,消消食。”赵曙道。
应彦羡自无不可。
路上,赵曙对着应彦羡问道:“应彦羡,你可知罪?”
咦?怎么有些熟悉感。
应彦羡摇头,道:“臣,不知。”
赵曙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你可还记得,你擅闯城门一事?”赵曙提醒道。
应彦羡恍然,明白过来,道:“臣,感激官家提醒,那汴梁门监张巷确实是该治罪了。”
呃……
赵曙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应彦羡又道:“此人竟敢擅自提前关闭城门,着实该死,要不是那日臣有紧要事,定要将其捉到官家面前问罪。”
赵曙算是明白过来了,应彦羡这厮……可恶。
“混账,朕是要治你的罪,而不是旁人。”赵曙干脆挑明了说。
应彦羡说:“对,该治,该治,臣太莽撞了,给官家惹了麻烦,该治。”
赵曙面对这等无赖臣子,他实在有些头疼。
“罢了,罢了,朕看在你救下了颍王的份上,功过相抵,可否?”赵曙问道。
应彦羡不置可否,在对于搭救颍王赵顼这件事上,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得到什么赏赐。
不得不说,大宋朝有时候对自己人是很小气的。
“臣,谢官家隆恩。”应彦羡道。
赵曙叹口气,对于应彦羡,他实在是有些无奈,总觉得这人怎么这般泼皮。
可是,赵曙心中对应彦羡又更加喜爱了些。
见惯了千篇一律的群臣,对于应彦羡这样与众不同的臣子,或许会带给自己更多的惊喜。
赵曙有些期待。
对于应彦羡擅闯汴梁城门一事,赵曙不再说,应彦羡也不会再说,可是,两人心中都早已明了,这就是君臣默契。
而对于应彦羡为何返回青州,这件事,赵曙早已派人探听明白。
自然,赵曙不会再多加追问。
在赵曙心中,应彦羡此举反而成了有情有义之举。
倘若一个人功成名就,却冷落疏忽了家中人,那,没有什么好值得庆贺的。
应彦羡,情义之人。
接下来,赵曙又对应彦羡问到出使异国之事。
自古以来,中原大国出使异国者数不胜数,可是,能够青史留名的也就那几个人物。
其余的,自然大都是死在了路上,或者是埋身在异土他乡。
而今,应彦羡受到了赵曙的嘱托,准备踏身西域小国。
自然,赵曙也是担忧。
“应卿家,此番出使西域,你可有把握?”赵曙问道。
应彦羡摇头,“臣,没把握。”
赵曙再次愕然,哪有这般回话的?
试想,要搁以往,哪个臣子不得说誓死完成官家交给的任务。
可是,应彦羡这厮,却是直接说没把握。
赵曙想口吐脏话。
幸而应彦羡又道:“此一去路途遥远,贼寇不知几何,风沙、滚石、方向,这些都可能成为失败因素,臣,不敢给官家保证。”
这是实话,没骗赵曙。
赵曙点头,确实如此,可见,应彦羡对此也是做了一番探究。
对此,赵曙也没什么好说的。
“去得便去得,去不得,便回来吧。”赵曙道。
应彦羡看着官家赵曙,人人都说大宋朝的士子可以指着官家鼻子骂,如今看来,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曙的性子忒好了些,温顺。
这是国事,不是儿戏,既然应彦羡担下了这件事,势必就要尽力去做。
再者一说,应彦羡也想去西域走一遭,看一看西域的风土人情。
人生难得来到世间一遭,如果不走遍大好河山,多多经历一些事情,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
我的人生,我来掌控。
应彦羡道:“官家仁义,不过,臣绝不退缩,西域,前人去得,我宋人,仍旧也去得。”
赵曙听到应彦羡说的这句话,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燥热,血液有些沸腾。
对啊,古人去得,为何我宋人就没了这等勇气。
宋人不缺乏勇气,只是缺少一个引领时代之人。
就好比,一群羊,有一头狼引领,便会化身一群狼。
不要小觑引领者的影响力,他大到足以改变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