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忽然间抬起头看着沈括,从苏辙他的眼中,众人看到了光。
这是……无敌之光。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
“匆匆忙忙一辈子,笑看世事变迁,时代更替。”
“我自无畏、无惧,逍遥自由守本心。”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我子由曰:赳赳皇宋,万世无敌。”
“若有召唤,必定参战。”
“若有国难,残躯守国。”
“天地苍茫,星辰浩瀚,蝼蚁尚可撼天,况人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间有情,正道沧桑。”
“这天地,便是你我,便是无敌。”
…………
苏辙的言辞愈发激烈,句句直击人心,令人心神震撼。
很难以想象,这种话,沈括如何反驳的出。
已经有些人在心底将这场论辩之局打上结果,沈括定输。
可,反观沈括,他一脸从容。
不因苏辙激烈的言辞而动容,不因众人的议论而退却。
光是此种心态,就足以令人敬佩万分。
欧阳修看着沈括满意的点头,此人虽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可是,他的这种淡然,的确值得赞叹。
范纯仁小心的问着应彦羡:“应兄,你说,这场论辩,子由如何?”
应彦羡心想:苏辙名气大,才气也足,可是,沈存中此人也不是好惹的,肚中没有墨水,谁敢站这里。
不过,真要说到输赢,应彦羡自然是希望苏辙赢的。
可是,未到终局,焉知生死。
鹿死谁人之手,还是要继续等着的。
“一。”
下一刻,沈括开口了。
顿时,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他引了过去。
沈括道:“一个世间,包括了太多太多,多到让人目不暇接。”
“某曾夜观星辰,某曾日观高空,某曾走遍山川。”
“只为寻求心中那个答案。”
“天地泛泛,河流不息。”
“有着‘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清冷空旷。”
“有着‘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豁达与畅意。”
“亦,有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霸气。”
“这山川河流,究竟是何物,没有人给过某答案。”
“这天地,到底有多大,也没有人给过某答案。”
“唯一能够得到慰藉的便是,某还活着,某还可以继续走遍大宋,不,世间的路途。”
“子由兄,你说,人间有情,正道沧桑,某认同。”
哗。
当众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一阵哗然,论辩论辩,论的便是一个反驳之语。
倘若,你都认同对方的观点了,还谈何反驳。
无稽之谈。
所以,当沈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众人就一阵摇头。
这是要认输的节奏吗?
甚至,已经有人准备离去。
论辩之局到了此刻,结局基本已定,再看,再观,再听,无益。
蔡京拉住其弟蔡卞,对着他道:“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的,慢慢看着,他们都很强。”
强中自有强中手。
世间有天才,可是,天才中也有奇才。
蔡京对此认识的很是透彻。
蔡卞打起精神继续看着论辩台上的论辩之局。
不得不说,苏辙与沈括的这场论辩,实在是过于精彩。
甚至,不亚于一场讲座。
对于讲座这种事,一般只有大师级别的人物才可开坛讲座。
可是,今日,苏辙与沈括却是让蔡卞感受到了这种意境。
至此,便已经折服了蔡卞。
蔡卞对着其兄长蔡京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场论辩过后,我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蔡京讶然,不知其弟蔡卞受到了什么刺激。
“也好,这样,对你是一种磨砺,是好事。”蔡京同意道。
沈括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沈括顺着苏辙的论辞说出一句伟大的诗句来。
天地,若是有了情,亦,如人一般。
只是,最后不变的是人间。
这是一种超脱感悟。
此场论辩之局,已经对沈括造成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影响。
势必,在他以后的人生路途中,给予他极大的帮助。
有此收获,此行,不虚。
“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万事万物,其实,都有着一个相同点。”沈括道。
苏辙侧耳静听。
晏几道站起期待听着。
范纯仁张大嘴巴想要听着。
应彦羡慵懒的坐着,说了便听,不说,便不听。
欧阳修在期待着,众人在期待着。
“快说呀,究竟是何等相同点。”有人急不可耐。
自然,也有人在自顾想着,这个相同点究竟是何物。
沈括看着苏辙,看着众人。
“存在。”
日月星辰存在,山川河流存在,万事万物存在。
人,也存在。
存在便是他们的共同点。
只要存在,便是这天地。
这天地,便是存在。
沈括终于悟出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疑惑。
这些年来,他读书,他行路,他做事,他观察,都是想要搞清楚这天地。
今日,却是走了一大步。
只是,他这一大步,是大宋朝的一个划时代的一步。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