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之,字永前,庆历五年进士及第,现任石鼓书院首席讲师。
这个人的性子属于较真一类的。
不然,当年,他的上官不会陷害他,也不会被如此执拗的他弄的灰头土脸,最后辞官而归。
这种人,就是属于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驴。
甚至于,他连死都不在乎。
这种人,往往是比较难缠的,他可以抛弃一切跟你玩下去,耗也能搞死了。
应彦羡敢打赌,如果许向之不是这种人,他立马亲苏辙一口。
许向之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整个人苍老的很,头发、胡子,都是白的。
甚至于,他脸上的皱纹都犹如沟壑。
只是,却掩饰不住他的高傲,也掩饰不住他的深厚底蕴。
往往,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他有才华,还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恒心。
“要开始了。”
兴许是不愿听到应彦羡与苏辙的继续对话,烦人得慌,晏几道打断他们的谈话。
应彦羡与苏辙也看了过去。
欧阳修一身淡然之气,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敌。
“许向之,别来无恙。”欧阳修道。
许向之睁开眼,看向欧阳修,张口道:“欧阳修,等候你多时了。”
这次,许向之就是为了打败欧阳修而来。
欧阳修哈哈一笑,道:“等我作甚?”
听到这话,应彦羡捂着自己脑袋,你这老头,人家等你当然是有事了。
这话问的,太没有水平了。
许向之也不气怒,只是说道:“打败你。”
打败老夫?欧阳修轻笑一声,说:“这一生,能够打败老夫的只有老夫自己,旁人,歇菜。”
嗯?
许向之不懂,围观者成千上万也不懂。
“欧阳修此话何意,某为何没有听懂?”有人开始问身边人。
他的身边人回答道:“嘿,别说你了,你看看周边人,谁人不是一脸的懵逼。”
这人朝着四周瞅了瞅,乐了,嘿,还真是。
于是,歇菜一词在众人间传送着,不明所以然。
许向之也不懂,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当面问,你说得是什么。
说起来,他也是要脸的人。
只有应彦羡在嘿嘿偷笑着,看来,平日里欧阳相公很会学以致用嘛。
“废话不必多说。”许向之直接道,“某今日要论的便是‘梦中惊醒’。”
当许向之说出这个论题的时候,诸多人就听的一阵懵逼。
何为梦中惊醒?
莫非,睡着觉,突然间,做了一个恶梦,就被惊醒了。
这,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可是,许向之是谁,石鼓书院的首席讲座,岂会如此简单。
欧阳修听到后哈哈一笑,道:“梦若是好梦,便不会惊醒,可见,永前你做的是恶梦。”
许向之道:“好梦噩梦都是梦,梦惊醒了便不会再有。”
这个时候,许多人才有些反应过来,论题虽然是梦,可是,本质却不一定非得是梦。
只是,看着论辩台上两人如此这般打着哑谜,还是有着诸多人摸不着头脑。
苏辙道:“这个论题,关键点应当在一个梦字上。”
只要破了这个梦,那么,也就相当于打败了许向之。
晏几道也是点头赞同。
“梦境分善恶,善恶又分大小,大小又有深度。”
倘若要让晏几道来论这个梦,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得此题。
应彦羡道:“如梦而已,一切都是梦一场,何必在乎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其实,许向之提出了这个论题,就相当于将选择权交给了欧阳修。
欧阳修只要破了许向之的这个梦,那边赢了。
可是,许向之说的是梦中惊醒。
这就无疑增大了难度。
梦,大家伙都明白,可是,梦中惊醒,就难多了。
好梦、噩梦、春梦,都是梦。
可是,梦中也可有梦,谁人又知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欧阳修听到许向之的这句话后,道:“活在梦中,那是虚幻,可是,我们是真实存在的,总要醒来。”
“做梦,并不一定是惊醒,醒了,也不一定能证明我们就是做了个梦。”
“多惭到处有诗名,转觉吟诗僻性成。度水却嫌船著岸,过山翻恨马贪程。如仇雪月年年景,似梦笙歌处处声。未合白头今已白,自知非为别愁生。”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
“人生何处不是梦,梦中带有浪漫色彩。”
“终归,梦是要醒的。”
欧阳修说的有理有据,对着许向之步步相逼。
许向之道:“欧阳修,你可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又可知‘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前一句欧阳修心神为之一震,许向之的胆子真大,竟敢拿自己的诗词来回击自己。
真是可谓算得上‘艺高人胆大’。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想当年,唐后主李煜,也算是多情才子,可最终,却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落得个天上人间。”
“梦中,我们都是自己的天,可随意施为,可是,梦醒后,眼前三尺屋,独自低眉强欢。”
“梦中惊醒,便不愿惊醒。”
许向之这番话厉害了,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