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种愕的军事来援,赵明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相待甚是客气。
种愕早已从赵明嘴中听来了定州城取胜的法子,全赖于面前这位充满年轻气息的书生文士应彦羡,听闻此人年龄不过二十,堪称青年才俊。
这一度让种愕很是惊愕,应彦羡坐姿板正,面容虽说粗糙了些,可仍旧能够看得出之前的那种清秀感,真是不明白为何会是戴罪之身。
近些年来,朝中的一些做法愈发是让人捉摸不透。
当赵明说起京观一事后,种愕当即问:“赵兄,此事,还需慎重。”
京观确实是慑敌的一个好办法,可是,这样的办法于朝中那些文士出身的大臣来说却是太过野蛮残忍。
做不得。
赵明还未说话,应彦羡就站了起来,对着种愕说道:“种府尊,京观一事与指挥使大人没有任何关系,全是秦风一人所作,西夏贼蛮杀我袍泽,我便以牙还牙。”
有何不可?
种愕看着应彦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极大杀伐戾气。
“那你可知,此事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种愕问道。
哈哈哈……
应彦羡一阵大笑,“保家卫国杀敌,我应彦羡自认为对得起大宋,对得起当今官家,若要因此便取某性命,那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某一人做事一人承担,就算此事说到官家面前,某也有理,不惧任何诛心之言。”
应彦羡早就看透,边军将士杀敌畏首畏尾,惧怕的不是敌军,而是汴梁,是大宋的臣工。
不患外敌,则忧内政。
种愕出身官宦世家,又为官数十载,对于朝中这些心思最是清楚,看得见的敌人好办,最怕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
种愕张大嘴巴,这种言论出自一名边军都头之口着实让人惊讶。
赵明出来打圆场,说:“种愕兄,你还不知,今日彦羡还做了一首诗。”
“一首诗?”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浊世难得几回疯,一声大笑随他去。”
种愕细细琢磨,忽然发觉此首诗虽简单,却蕴含了作诗之人的豪气,以及一种不愿与世人同流合污的高傲。
如此异人,竟然就是面前的边军都头,可叹。
种愕道:“赵兄,某甚是羡慕你,麾下能够有如此出类拔萃之人。”
赵明脸色得意。
趁着天色未黑,种愕不顾赵明的劝说,非要与应彦羡一同前往京观之地一看。
定远军指挥使赵明道:“既如此,彦羡,你就随着种愕兄跑一趟。”
应彦羡抱拳。
此番种愕来援定州城约带了三千兵马,路上应彦羡赞道:“种府尊能够以三千兵来搭救定州城,可见种府尊的忠义之心。”
种愕骑在马背上,回道:“西夏人早就对我宋城虎视眈眈,垂涎三尺,恨不能占为己有,今日,定州城有难,若人人袖手旁观,一方有难八方不援,我宋境早晚皆会沦落西夏贼蛮手中。”
这有些类似于唇亡齿寒的古理。
“人人看得透,却并不会犹如种府尊做得到。”
知易行难,概莫如此。
种愕叹口气,这就是宋军边军的时下氛围,大都只为自保,谁还会关心别人的生死安危。
大宋虽然在边境设置秦凤路、永兴路、河东路等专门应付西夏,可是,这些地域山路崎岖,沟通不便,大自只能各自为战。
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自削战力三成。
如今,西夏兵锋正猛,动不动就攻打宋境边城,这两年战事更是频繁愈发。
如何不令种愕担忧。
交谈之间一行人就行至京观之处,种愕下马看着这处京观,胸中只觉得畅快。
往时,贼蛮残杀我宋人,今日,我亦可铸京观给贼蛮一观。
数千具西夏兵的尸体垒加在这一处官道旁,那叫一个气势,恐怕,以后这条路夜间很少有人再敢走了。
真不知,当西夏军行至此处的时候,他们会作何感想。
“好,好一处京观,扬我宋军威武,大赞。”种愕最后怒发冲冠。
应彦羡也在看着这处京观,此京观在,便会时刻唤起宋军血勇,给宋军一战之勇气。
种愕对着应彦羡道:“彦羡,恨不能早来一日,那时,某也能够与你并肩一战,观你神威。”
对于这种猛将,谁人不爱,谁人不喜?
应彦羡道:“西夏不灭,我与府尊并肩作战之机多不胜数。”
种愕听出了应彦羡话中潜藏的意思,莫非,眼前这个男人,他想灭掉西夏国?
可怕的男人,不能惹。
夜色渐将,京观就好像一尊巨大的幽灵,它在不甘的怒吼,眼睛发出巨大的绿光,让人发慌。
若非在场众人皆是将兵,戾气煞气早就非比寻常,恐怕早就人人发疯。
种愕看到了平静中的应彦羡,他的眼眸深如湖水,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犹如刀锋。
此时的种愕甚至在想,这样的男人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真想看看,日后这个男人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很期待。
夜色渐浓,种愕对着西夏兵的这些脑袋尸身也看了个够,便下令打道回城。
哐哐哐。
随着盔甲刀枪声的远去,这里空无一人,只余留下京观。
半途,回城的种愕他们迎头碰上了赵明,赵明急道:“你们去了这般长的时间,我还以为出了事。”
在这种纷乱易战之地,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