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圣以手刀劈下一截翠绿竹枝,削出柄小巧的短剑,笑笑别于腰间。
扭头看见少年站在一片竹林下,静静看着这边。
陈圣微笑:“小师叔也想换把新剑?”
少年木然摇头,越过陈圣,去往山间一处隐蔽所在。
溪涧流水潺潺,少年一人走在前头。陈圣把玩着腰间竹剑,笑吟吟跟在后头。
其间少年几度回头,每每皱眉陈圣都视若无睹,只顾着埋头跟上,少年踱步他便跟着停下,时时保持着十五步的距离。
终于,蹲在暗处的老山主憋不住了,在一次少年扭过头去后,急急现出身形,一把拎起陈圣便又消失了。
少年再度回头,不见那道白袍身影,微皱了皱眉头,便再继续走了。
老山主瞪着陈圣,语气不善,“你小子是真傻假傻?看不出小羽不喜欢你跟着?”
陈圣咧嘴,这个称呼许多年都不曾见到了。
老人见他傻笑,悻悻然缩着脑袋,只当这小子是真傻。
目光又落回弟子身上,只见那少年拎着竹剑,站在一条巨瀑之下,出剑收剑。
陈圣探头探脑,“小师叔这是?”
“练剑。”老山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骂道:“没眼看?”
陈圣悻悻然,所幸那老人没再细究,只是看着自家徒儿在瀑布下,以那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武夫手笔劈开瀑布,眨眼间银河闭合,反复往返。
老山主看得津津有味,兴起时还会与那陈圣吹嘘几句,说起少年剑法如何如何高深,出剑如何如何犀利。
陈圣定眼看去,实则手段平常,多是些水磨工夫,一剑两剑稀松平常,百剑千剑也一般,就是时间久了,少年明显有些坚持不住,嘴唇发白头上冒汗。
陈圣扭头看老山主,发现他虽然攥紧了手掌,满脸紧张神色,却没有半分要出手的意图。
老山主似乎是不忍看着徒弟受苦,索性扭过头,与陈圣四目相对,淡笑道:“好奇我明明可以出手,帮助小羽度过最难的一关,为何却选择袖手旁观,任由他去走这笨的不能再笨的路子?”
陈圣微微点头,他自然知道陈落羽的修行天赋,故此便更加好奇,这个少年为何放着一天通天大道不走,反而要去走这最为艰险且注定看不到希望的武夫之路。
可惜老人只是自嘲笑笑,便收声,因为瀑布下的少年手中竹剑折断,连带着少年一起落入下方深潭之中。
老山主怪叫一声,急忙下水去捞人。
瀑布上方蓦然出现一人,笑道:“三百下,小师弟如今越来越有出息了。”
陈圣哑然,确信藏月山绝对没有这么一位弟子。
果不其然,老山主喊出了一个陈圣从未听过的名字,“曹泊,你小子还敢冒头?”
曹泊嘿嘿怪笑,指着老人怀中的少年,问道:“还能坚持?”
少年虎口开裂流出诡异的淡金色血液,眼神明亮,依旧惜字如金。
“能!”
老山主既羡慕又恼怒,冷冷瞥了眼上方的曹泊,那人急忙会意思笑哈哈道:“武夫修行之事贵在坚持,走得是细水长流的水磨工夫,今日我看你的修行已经够了,便随着师傅回去歇息吧。”
少年陈落羽似乎很听此人的话,果真不在坚持,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截短剑松落水中,昏睡了过去,劈水练剑消耗不小。
老人带着少年离开后,陈圣盘膝坐在瀑布下,开始有样学样。
曹泊见状啧啧称奇,“你这小子傻不傻,瞧不出来我是骗小羽子的?”
陈圣点头,他又不瞎,更不傻,走近此处劈了几剑才发觉,这瀑布远远不同于其他瀑布,其中蕴养了些无主灵气,对滋养体魄效用极佳,对少年的身体有着不小的益处。
掺杂了灵气的流水注定会变得极重,自高空落下更是威势不小,所以陈落羽能够坚持挥出三百剑,却是已经足够了,再多就有可能伤及筋骨。
看着身旁站定的曹泊,陈圣开口道:“从未见过你。”
曹泊愕然,“我上山数十年,你个第一天登上的家伙,说这话不觉得有些不合适?”
陈圣反问道:“的确未曾见过,有何不合适的?”
明显被噎住了的曹泊愣了一会,才一巴掌拍过来,看似无心落在陈圣肩上。
一席白衣被掌风带动,身子却是岿然不动。
曹泊有些悻悻然,“你这小子,明明是个修士,哪里来的这般强健体魄,看着也不像是金丹修士啊?”
陈圣有些意外,因为曹泊这一掌并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术法,乃是实实在在的肉身力道,着实不凡呐。
过了一会,曹泊忽然说道:“咱俩换拳?”
陈圣微微点头,抽身退出去几步,随后脚下猛地发力。
两个体魄都十分强壮的家伙一拳接着一拳,最终陈圣看着曹泊有些坚持不住了,便举手告饶,言说已到了极限。
曹泊将信将疑收回拳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身子拔高御风飞向瀑布上方。
陈圣揉着下巴,看来这一世因为自己境遇的不同,藏月山的处境也变了许多。
麻烦咯!
沿着原路返回,路过竹林之时陈圣心思微动,劈下不少翠竹,削成大小长短各不一的长剑插在地上,等着那位黑衣少年来日再来取用。
陈圣端详着地上的竹剑,怎么看怎么满意。
至于陈落羽会否满意,这点不需要质疑,自己瞧着喜欢,另一个自己又怎么会不喜欢?
白衣少年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