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重新落座。
一道道法印被打入了巡天镜,镜面上泛起了细密的涟漪,层层不绝,其中的画面不再如先前那样停止在单一的视角,而是开始快速变化,骤然地拉高,突兀拉远,原本镜面中心的参与者变得渺小,最后被掩藏在消失不见。
整座山都容纳在了巡天镜的范围之内。
每一面巡天镜上的画面都在快速地变化着,炼气士们操作着这种法器,按照周泽的命令寻找那戴墨色鬼面的武者,除去了周泽之外,在场诸多的世家高层都感觉到了些许的遗憾和可惜。
可惜没能够提前发现这个上好的苗子。
现在在炽焰卫的营寨当中,周泽作为割鹿城主,旁边更有炽焰卫统领苏玉文,他们万万是争不过的,不过也有许多人在暗自思索着,家族中是否有年纪和那少年人相仿的女子。
若是能够结成姻亲,倒也不错。
花去了颇久的时间,巡天镜方才最终锁定了一个区域,是这一座山中颇为隐蔽的角落,不过与其说是找到了带着鬼面的那个人,不如说是找到了其余的参与者。
苏玉文的眉头微微皱起。
巡天镜上所展现出来的画面,正是他的侄儿苏天行。
只是此刻,苏天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整个人蜷缩在石壁之后,肩膀上已经负伤,只从画面上,也能够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程度,只是稍微一冒头,就会从前方射出一枚箭矢。
难以想象那是气脉境的武者可以射出的箭矢。
旋转着裹挟着劲气,能够轻而易举地洞穿岩石,原本坚硬无比的天然青岩壁,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随处可以见到箭矢留下的痕迹,如被蹂躏。
显而易见,在此刻春猎的狩场当中,能够射出这样箭矢的,只有带着狰狞鬼面的少年一人而已,可任由炼气士如何费心尽力去操控巡天镜,也难以寻找到目标。
镜面中的画面不断地变化,始终不能彻底地确定下来。
在场许多人都已经明白,这是因为操控巡天镜的炼气士本身不具备精锐斥候的侦察能力,就算是目标出现在画面中,因为处于隐藏状态,也难以察觉,难以辨认。
苏玉文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干涉。
周泽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营寨的一侧,微微皱眉,自语道:
“险些忘记了他,倒不曾想,是这个时候到了……”
苏玉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远的,能够看到烟尘弥漫开来,烟尘气被冲散开,是两匹健马,骏马疾奔着,隐隐约约几乎能够看到马蹄下生出了白色的云气,骏马的皮肤下面肌肉贲起,跑动的时候,可以见到淡淡的鳞片。
是龙马。
苏玉文的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周泽。
周泽轻描淡写道:“你没有猜错,是王都的大内监。”
“前次邛儿被姬辛打伤,我将此事传信给了王都,顺便提了一句,十二殿下颇具武勇器量,亦通晓炼气术,作为负责王室的内监处,必然不能够容忍任何一个有天赋的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一定会请示王上前来检查。”
“而且,为了确认这个消息,他们大抵会在春猎这一天赶到。”
“果然没有错。”
苏玉文却已经想到了这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按照原本的轨迹,之后王室的大内监来到割鹿城,就会看到所谓有勇武器量的十二殿下姬辛早早被淘汰出了春猎,连一个猎物都没有猎到,只是白跑一趟,难免心中不愉。
无论之后是否会将姬辛带离割鹿城。
姬辛在负责培养管理皇室血脉的内监处都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几乎相当于将姬辛本就微弱的可能性直接断去,而姬辛也会成为制衡大王子姬君昊的一个筹码。
苏玉文心中生出寒意,却又突然想到,这一系列的选择,究竟是否是真的为了周邛?还是只不过顺势而为,为了幕后的三殿下铺开道路,掌握手中砝码,若是后者的话,恐怕王都之中几位殿下的争斗,远比明面上所能看到的更为激烈许多。
激烈到了让一位城主不惜以自己的儿子作为棋子布局。
此刻虽然因为那带着黑色面具之人异军突起,将原本的打算打乱,但是之后有的是机会,既然在此割鹿城中,割鹿城主想要让姬辛无法翻身,那么他即便是真有着勇武的实力,也会强行背上无能之名。
两匹龙马奔入了炽焰卫的营寨。
周泽大笑着迎上前去。
为首的大监是须发皆白的老人,眉宇之间有三分威严,即便是见到周泽这样,为帝国所分封任命的城池之主,也仍旧不卑不亢,而从周泽的态度上,也能明显看到周泽是将这位略有些胖的老人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肥胖老者脾气很有些不好,左右看了看,浓密的眉毛皱起来,不耐道:
“周泽城主,殿下现在何处?!”
周泽笑了笑,徐缓道:“殿下既然不在此处,那么自然是在春猎狩场。”
“春猎狩场?”
老人扬眉,看了看巡天镜,注意到了激射的箭矢,皱眉道:
“还未曾结束吗?既然殿下还在其中,那便还是快些停下罢。”
“我看里面那个小家伙实在是有些凶狠了,要是让殿下负伤的话,你等如何承担的住?快些停下,快些停下!”
周泽微笑颔首,道:“既然是余大监的意思,周某,自无不可。”
“玉文,将阵法展开,令此刻在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