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历18106,庚子年,华青州,大夏边界,暖霜镇。
小镇以北,是大夏的边界,一座茫茫无尽的奇寒山脉,在这里,终年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冷风与霜雪是这里的常客,仿佛是一片天然的险关,谁也不知道,这片山脉有多大,有多广,即使是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的当地居民,也不省得这山脉方圆几何,只是祖祖辈辈恪守留下的祖先留下的祖训,以夜为姓,敬畏山神,辛勤劳作,在这里本本分分的生存下去,至死不得离开祖地。
时年,大夏大疫,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暖霜镇也不幸免,镇民饱受瘟疫之苦,但仍然遵守祖训,死守祖地,苦苦支撑。
便在年中之时,却有一户人家搬来小镇之上,乃是一对青年夫妇,青年手牵一垂髫小女,女子则怀抱一襁褓婴孩,紧跟青年之侧。在镇上众人略显疑惑的目光下,就那么静静在镇中落下脚步,安居于此。
数日之后,只见那对夫妇在这边陲小镇设一草堂,开始坐诊行医,青年诊病,女子煎药,同时照顾一双儿女,夫妻合作,不慌不忙,倒是有那么一丝和谐之味。
青年的医术很好,在他的诊治之下,令人恐惧的瘟疫渐渐起了好转,镇上的居民也渐渐放下了对这户不速之客的一丝敌意,众人也在一片无言之中接纳了他们,仿佛他们一直就是自家的亲人,只不过是晚来了些时日罢了。
三年后,大疫在天下杏林的努力下消散于天地,这边陲小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温馨,他们就在这里像之前一样安静的生活,劳作。
经过三年的接触,镇上的镇民发现,新来的这户人家姓龙,却是不知男主人的名字如何,每天也只是在接诊时出现,坐诊结束之后便回身入房,医术虽好却不善交际。众人也是很默契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是一如初遇之时称呼为龙先生。反倒是他的妻子善于言谈,与周遭镇民关系亲密,就像从始至终便是镇上一员,镇民也在日常交谈中了解到,她唤做楚言秋,丈夫名讳龙士安,由于家中变故四方云游行医,多年云游使得士安身患隐疾,只求在此得一安稳罢了。
众人省得,便也一如既往,淳朴,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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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乙巳年,九月末。
正值深秋,其他地方仍然有着一丝暖气,但这名为暖霜的边境小镇上的镇民们,却已然早早穿上了冬衣,与各地秋收过后的闲散不同,局于暖霜镇的居民并没有闲置下来,而是家家忙碌,准备着度过这比其他地方更冷更久的漫长寒冬。
寒冬时分,小镇的居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皮衣皮袄,某一日大早,镇上的龙家医馆便走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女孩。女孩刚满十岁,她身上的白色皮袄特别厚实,将她衬托的活像一只小白熊。小熊的腰上还挂着一只小小的竹篓,竹篓里还放着一把挖药用的小铲子,蹦蹦跳跳地,就要跑向大寒山。
“清潭,今天要早点回来哦,雪香草挖一点就够,别入山太深,小心妖兽。”一声慈爱的女声,从龙家医馆中传出,进入了龙清潭的小耳朵里。
“知道了娘,我去挖雪香草喽。”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远。
“慢点,你带饭了没?”
“带喽!”
就在此时,一只更小的小熊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跑出,嘴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姐姐。”吵闹间,就要随着女孩一起去山里。
便在此时,一双温柔的玉手将其抱起,抱在怀中轻哄“澈泉乖乖,等下姐姐就带着雪香草回来了,等到姐姐回来,娘给你们做雪香团团吃好吗?”
听闻此言,怀中小儿渐渐安静下来,想必是想起了香团的美味,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双大眼滴溜乱转,也不知打算些什么,不多时便伏在妇人肩头玩起娘亲的发辫。
而妇人却怀抱幼儿,坐于方桌之前,绣补衣物。
不多时,医馆内间门帐掀起,一位青衫男子走出,男子而立年岁,面容清癯,五官凌厉,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正是龙家的主事人,龙家医馆的龙大夫,龙士安。
那男子看了看外界天气,看了看门外院中薄霜上的一串脚印,淡淡开口道:“清潭又去山里了吗?”
“是啊,采集雪香草去,等她晚间回来,给你们做团子。”楚言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龙士安,手中针线飞快,回答着龙士安的问题。
“嗯”似是想起了些什么,龙士安的目光转向楚言秋肩头的幼儿,喃喃道。
“再过几日,泉儿也满六岁了吧,也是时候,看看他的根骨体质如何。若是根骨体质尚可,也可尽早让他修习武道,也算圆满我一个念想。”
听到龙士安的这番话,楚言秋手中活计依然不慢,头也不抬,却张口道:
“我啊,倒是希望泉儿平凡一些,不去碰那武道修行。
潭儿倒是有些资质,却也不是那么优秀,修炼一途权当是强身罢了。
再者说,武道修行有什么用,将来如你我当年一般?想当年......嘶”
似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楚言秋手中细针一乱,刺破了手指,一滴殷红的血珠点上了面前白绢,染起一朵红梅。也不知是刺痛还是如何,紧闭嘴唇,不再言语。
而在门前静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