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形成的潮水打在众人身上。
木棍被卫曙大力插进泥土中,但他抓着木棍还被大浪冲得不停后退,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腿中,草鞋甚至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楚深刻的拖曳痕迹,野草被碾碎,泥土被翻了出来。
卫曙的炬在强大的**冲刷下也开始不停摇摆,明灭不定。
当卫曙身上的炬与**接触碰撞时,都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大量白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康侯,你在干什么?」
郑世杰对着卫曙大喊大叫,他既无控制炬,用不了炬去观察,又没有可以看破阴阳人鬼的阴阳眼。
在波涛汹涌的大潮巨浪前仍然不明所以,在他眼中的是卫曙突然自己做出奇怪的动作。
他正想继续叫唤卫曙时,突然抱着双手,手掌不停互相摩擦,口中对着莫名奇妙被冻僵的手吹着热气。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了?可以和我之前爬的喜马拉雅出比一比了。」
甘罗﹑姜瑶却紧紧盯着卫曙。
「它们来了吗?」
甘罗看了盛载永兴羊的木车,连十分温驯的牛也摆脱了缰绳,一路狂奔冲进附近茂密的树林中,只剩下那些永兴羊仍然冷漠寂寞地停留在木车上,一起发出诡异的吼叫声,犹如一起唱出迎接死亡的合奏曲。
「羊叫了,鬼来了。」
甘罗又看了老兵云程一下。
「卫曙这样…是因为你吗?」
甘罗说了一句,他身旁的郑世杰也听不清楚,问了问他说什么,但甘罗没有理会他。
再大的巨浪潮水总有退却无力之时,阴气逐渐消散于天地间,但卫曙却没有松懈起来。
他右手扶着木棍,身体恢复挺直的姿势,一面凝重,一滴汗水在他眨眼时流了下来。
「这个恶鬼得是多可怕,它还未出现已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双脚像灌了铅般十分沉重,迟迟未能拔出深入泥土的脚。
老兵云程虽然不像卫曙把担忧可怕之色放在面上,但双眼一直盯着永兴羊的方向。
「这太奇怪了…不像平时我遇到的…难道—!」
「他竟然做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他脸变得通红无比,胡子也因为他大口大口吸气而高低起伏,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彷佛要瞪出来般。
「定伯小儿竟然敢欺骗老夫!」
长刀也不断敲击着地上的小石块。
卫曙听到他的话后却身动作滞止了起来,转头看着老兵云程。
「你刚才说谁?」
老兵云程看了他眼。
「是宋文奎,你问来干什么?」
「不是,你刚才还叫了另一个名字。」
老兵云程不耐烦地回应了他。
「宋文奎原本的名字就是定伯,这还是他死去的爹生前亲自告诉老夫的,想不到他会欺骗老夫。」
卫曙已经再无心机听老兵云程接下来说什么了。
「定伯!定伯!」
「我错了!」
卫曙大喝一声,在旁的甘罗也失去了镇静。
「我们的确大错特错了。」
「我们究竟错了什么?」
郑世杰满脸焦急,他仍然听不懂卫曙两人的话,他以前更未曾见过卫曙两人如此失措及惊讶。
卫曙回过神来,他看了那十多只永兴羊一眼。
「我们继续走继续聊吧!」
老兵云程也点头。
「它们很麻烦,也很危险!」
数人便快步走往双槐庙。
「你们听过宋定伯抓鬼吗?」
「我明白了!」
姜瑶眼前一亮。
「魏晋曹子桓曾写过一本叫《列异传》的书,书上记述了很多鬼怪的故事,其中定伯抓鬼是说定伯与鬼同行发现用唾液可以把鬼变成羊并把羊卖了故事。」
郑世杰脸色一白。
「怪不得你说错了。」
杀人恶鬼根本不是什么小羊倌,恶鬼一直潜藏在他们附近,卫曙这才明白自己接触永兴羊时本能生出的危机感,不是因为他接近鬼会引来恶鬼记恨,而是永兴羊就是恶鬼变成的。
为什么死者都是被压死的?因为当初宋定伯骗了恶鬼背他。
这一切都是宋定伯种下的恶果。
二十只永兴羊!
二十个恶鬼!
宋定伯就是后来的宋文奎。
他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就是把要鬼变成羊来图利,可以说是破坏阴阳平衡﹑阻碍死去的人轮回转世。
「怪不得徐真纯也说宋定伯有莫大的恶行。」
这时郑世杰笑了一声。
「那我们吐一口唾液不就能令恶鬼重新变成羊?」
「你想得美。」
卫曙骂了一声。
「当你遇到恶鬼时,口水还在口中时,它已杀了你!」
这时一阵更大的羊叫声响起,异常响亮,传遍了附近一带,震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他们满脸慌张地向后方看了一眼,更用力向前跑,恨不得连吃奶的力也用上。
卫曙和老兵云程都看到了羊叫声后的可怕景象。
二十只永兴羊突然化成一道道黑雾冲向天空,天空瞬间也变得乌云密布,大量雨点落下来。
那些黑雾像一颗颗流星坠落在众人奔跑的方向上,声势浩大,带着铺天盖地的阴气迎面而来。
天上飞翔的雀鸟被阴气冻僵,翅膀也动不了,就这样一只一只地落下来。
一些血水溅在卫曙草鞋上。
卫曙只是看了那一只地上已血肉淋漓骨﹑肉粉碎的鸟尸一下,便继续奔跑。
「这是什么景象啊!是西方人口中的世界末日吗?」
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