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听了前半句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听到后半句,四阿哥分明是有回护自己的意思啊,忙说道:“回主子爷,那几个妇人都做普通汉人打扮,又没带什么随从,也没有车轿,奴才只以为……”
“胡说!”胤禛喝道:“即便是普通民女你就可以当街作恶?皇上这些年一再重申满汉一家满汉一家,你难道不知道?汉人女子就是你可以随便欺凌的吗?而且还敢动刀伤人,京师可是你能胡乱撒野的地方?”
“主子爷,是那个张石川先用火铳射伤了我一个护卫我才动了刀的,主子,他在京师里私带火器,这可是有谋逆之嫌啊……”
“哦?如此你倒是有理了?依我说,这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衙门也都不用要了,都让你这四川巡抚一个人管着吧!”
四阿哥自然知道张石川有火铳,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居然敢对一个朝廷二品大员开枪。
但是很明显还是年羹尧先调戏的人家媳妇,还是怀孕的媳妇,这换成是谁只要有点脾气估计都得拼命。
这事儿他确实有点挠头。年羹尧是自己手下最得用的人,除了隆科多也就只有年羹尧的全威比较高了,而且才三十出头,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现在巡抚一方,是自己争储不可或缺的一枚筹码,敲打自然是要敲打,但是又不好敲得太过。万一真把他逼急了导向八阿哥或者是十四阿哥一方,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了。
虽然八阿哥近些年一直被康熙打压,但是朝中仍有许多老臣力挺八阿哥,如今看康熙的意思又要把十四阿哥抬出来把这潭水给搅浑,想到这些胤禛也是头疼。帝王心术,帝王心术啊,平衡之道……
而今天十四阿哥对张石川的偏袒丝毫不加掩饰,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十四阿哥对张石川绝对有拉拢之意,而且上次十四阿哥因为军粮的事儿去了唐山镇之后张石川也将十四阿哥的言行都跟他说过了。若是这事儿处理不好,让张石川寒了心投了十四阿哥也是个麻烦。
张石川虽然年纪小,可是这些年也没少给自己出力。从最早用香皂设局坑了九阿哥,到后来给皇太后准备四轮马车做寿礼,然后又是推广玉米、给康熙万寿街准备万寿瓜,从琉球带回铜斤、安置沧州府的流民,这次又带回了炸药和暹罗的廉价稻米,这些都有意无意中给自己在康熙的心中增加了不少的筹码。
更难得的是他一心为民为国,在唐山镇上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到了康熙耳朵里了。这小子才十八岁就能有此作为,若是日后磨炼出来了,即便没有入阁拜相之才起码也可以巡抚一方成为个能吏,这么一个人才,自己怎么能失去?
想到此处四阿哥又恨不得踹死这个一回京就给自己惹事的年羹尧。年羹尧不能开罪,张石川也得安抚,头疼!
年羹尧看四阿哥脸上阴晴不定也不敢言语,直挺挺的跪着一动不动。好半晌四阿哥才沉声说道:“这件事怎么也是你不在理。明日你准备一份厚礼派人给张石川送过去,本人就不要去了,写封信给他认个错吧。”
“是!”虽然年羹尧心里老大不乐意去给一个胡子都没长出来的小毛孩认错,但是现在他可不敢去触霉头和胤禛顶嘴。
“还有,你也陛见完了,没什么事儿就别留在京师里给我惹是生非了,赶紧滚回成都眯着去!皇上那边,我给你找补吧。”
“谢主子爷体恤奴才!奴才再也不敢给主子惹事儿了,奴才这就滚……”年羹尧听了这话顿时痛哭流涕的又不住磕头。这句话的分量他还是知道的。
虽然年羹尧这些年人在成都,可对宫里的事儿还是知道一些的。十四阿哥是和四阿哥一母同胞,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其他阿哥都已经分府搬出了紫禁城,唯独十四阿哥还住在阿哥所里,可见康熙对他的偏爱之心。
因为住在宫里,见到康熙的机会就多得多,今日和张石川的事儿自然会传到康熙耳朵里,虽然自己得宠,但是做出这种龌龊事儿来,再加上十四阿哥一番添油加醋,如果真惹得龙颜震怒,自己的仕途怕是会受到影响,如今四阿哥说了这话,年羹尧是实打实的感激。
又磕了几个头之后四阿哥说道:“行了,你这么大个男人也跪了半天了,退下吧。方才我说的话不可当耳旁风!”
“是,主子爷,奴才记住了!”年羹尧恭恭敬敬的磕头答道。
“出去了告诉他们,把热汤给爷端上来。”胤禛超外头说道。
“嗻!”年羹尧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年羹尧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盛着热水的木盆,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他把木盆在矮凳上放好了,又跪下来小心翼翼的拿起四阿哥的一条腿给他褪去鞋袜:“奴才伺候主子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