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幽朦,盏盏字谜灯笼连绵挂起,仿佛沿着长街无穷无尽。
翘头木盘中,摆着一根女子用的红豆相思簪,一根男子用的云纹兽牙笄。
他伸出去的手在犹豫。
有某种极为霸道的力量,牵引他去取那枚相思簪,然而……一种更为寂寥深沉的思绪,让他的目光在那兽牙笄上流连徘徊。
望一眼,心头欣然期盼,能否为其亲手束青丝;
望两眼,心中了然酸涩,这份情乃无望而生;
望三眼,心间蹉然长叹,愿铸尽余生来世,换其回眸共醉……
有人似乎在催促,最后……他拿起了那根兽牙笄,仿佛在确定心中念想一般,轻轻摩挲,朝着灯火下的一人,转身一笑。
‘师叔……’
白衍猛然睁眼,翻身坐起,额头溢出细密汗珠。
清晰的酸窒感在心中久久残留,明明让人难受之极,又舍不得驱散……想要紧紧捂在心中,不逸散一丝一毫。
如此梦境……
难道……是与那一神二魄有关?
可是在幽貘界时,过去二十来年的梦分明混沌模糊,不可一观。
“神识尚未寻到,为何梦境封俞有所松动……”白衍一手扶额,眉头簇起。
窗外日头渐亮,梦醒后残留的那般无可奈何之感也终于烟消云散,却又莫名万分失落。
“……想这些作甚,等到找到残留的神识,一切困扰自然会解开。”白衍喃喃自语,舒了口气,眉眼又恢复了平日清朗无忧。
……
清晨,天字房厅堂内,一张楠木束腰圆桌上摆着各色蒸笼糕点、热粥小菜——左边几笼荷叶小饼,右边一笼粽叶糯米团,中间一笼香瓜打糕,皆是软糯清香,诱人开动,唯独一处角落,堆满了蒸排骨、炖鸡爪、闷梅肉之类的蒸屉,油腻腻的味道时不时飘过桌面。
“啧,一大早吃这般东西,也不见你这呆子多长几两肉!”戎睚一脸嫌弃看着正在啃排骨的谢岙。
被饲主嫌弃不好养的谢岙噎了噎,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暗自估量着这点肉还不够青龙下口,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啃排骨,顺带打了个小嗝。
“这般肉菜味道,榭公子真是吃不腻。”白衍筷子上夹了一个粽叶糯米团,退避三舍。
“……白七少主还不回去?”谢岙嘎嘣咬断脆骨,望着蹭饭的某灵兽青年。
“不急不急,我出来本就有事,多呆几日也无妨,”白衍摆摆手,凤眸盈盈一挑,“况且榭公子昨日把我那珍爱之物讨了去,我还等着再借机讨回来。”
“珍爱之物?”谢岙一脸茫然。
白衍慢吞吞、逐字清晰吐出,“就是榭公子趁着酒劲强拉硬拽夺去的那柄浩云灵扇。”
“呼拉——”想到昨夜种种,某只青龙周身立刻腾起烁烁烈焰,瞪向窝在谢岙脚边酣睡的灰毛兽妖。
“叱呼?”耳包条件反射跳起,四爪撑地威武。
“哐啷!”同样回忆急涌的雪禅手腕一抖,舀粥的勺子落回了粥盆,素肌刹那似海棠明艳。
谢岙瞅瞅这个,望望哪个,干笑两声,果断岔开话题,“哈、哈哈……反正还要在洛安城内逗留些时日,白七少主随意……”
白衍挑挑眉,笑而不语。
“恩公……可是找到新的经书线索了?”雪禅压下满脸燥红,坑坑巴巴好奇问道。
谢岙点点头,“据那妖尊离开前所说,在西乐王府内还有一本经书。”
“王府?”戎睚皱起了眉头。
“王府啊……”雪禅脸上浮出一丝不安。
“唔?”谢岙暗自纳闷。这是什么奇怪反应?
“西乐王乃是前朝人界皇帝所生第九子,当朝皇帝之弟,正统血脉,这般特异身份,其命理命数乃是天道所定,仙灵妖魔唯恐触动天机,一般都避讳沾其身,当然……也沾不得其身,”白衍摸摸下巴道,“因此那王府大门,我等妖灵皆是进不去了。”
这么说……以后若是遇到躲避妖怪的情况,只需就近找一座王府,偷溜进去藏着便可?
谢岙两眼激射千瓦亮光,“只有凡人能够进出?”
“若是修得仙身魔身,凡人也不得入其内,”看到谢岙一脸打小算盘的表情,白衍温浅一笑,“那么榭公子准备如何潜入?”
“不需要这呆子去,”戎睚眯眼盯着谢岙,“待到那府里的管家出来,迷惑一二便可——”
事实证明,管家虽容易迷惑,然而经书却无法远程操作取出。
据管家吐露的情报,十几年前曾在西乐王爷取妃之时,经书当做嫁妆随王妃而来,之后便收录在藏宝库中。而这藏宝库托一位道长所设之阵,只有王爷、王妃、小王爷三人能够如其内,偏偏王爷、小王爷二人因皇室血脉缘故,不受妖气所惑,而王妃数个月前回了朝都皇宫探亲,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
最后商议结果,谢岙揣着几张千里符,站在了王府后墙外,对比管家(眩晕中)提供的王府地图,确定此处正是标记中的位置,满意点点头,把地图揣入袖中,后退两步,踩在墙上一跃而入。
正是午后守备松懈时分,瓦片轻微响动后,谢岙落入墙内,一路摸到了小王爷所在的院落。果然如同管家所言,小王爷热衷丹青,不喜人打扰,院中几乎没什么人。
谢岙瞅瞅正屋没人,于是溜着墙根来到对面一间几乎与正屋大小不相上下的屋舍前,翻窗而入。
“哗啦……”
一张张书画挂满了房间,风过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