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内城,司天元帅踏着大步毫不拘谨的跨进天征府,也不管府中的主人还未回来,一个人穿过正堂来到后院,他虽然酒气熏天,但已经完全没有了片刻前烂醉如泥的样子,一双严厉的眼睛将这个并不陌生的大院再度认真环视一圈,然后在空旷的院子里席地而坐,静静等待萧千夜。
曾几何时他来到这里,都会和好友在院中喝上几坛好酒,而转眼间天征府这个帝都的贵族,也已经变得如此冷清寂寞了。
“哎……”司天长长叹息,心底五味陈杂,萧凌云去世之时自己尚在中原游历,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已经伴随着新的政权永远的石沉大海。
不出片刻,萧千夜携手云潇两人一先一后踏入,看见院中的人也毫不意外。
司天含含糊糊地笑起来,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乐呵呵的道:“呦,早知道你酒量差成那样,我就不给你灌那么多了,怎么样,脑子清醒了没?”
萧千夜头疼的看着那人,他一脸无畏的笑,眼里有极其坚定的光,和方才那个犬马声色沉溺美色的大叔判若两人,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司天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他,这才重重吸了口气,叹道:“不过也幸亏你们起了冲突,这才给了我机会偷偷摸进去把这玩意偷了出来,果然和那个异族村落里发现的半截檀木令是一体的,四娘啊四娘,真的是你啊。”
萧千夜攥着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枚被分割切成两截的紫金色檀木令,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
“那个男宠又是什么来头?”司天警觉的问起来,回忆着,“看你之前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找他麻烦,执意要将他带回军阁,一定是另有目的吧?”
“他也是暗部的人。”提到那个人,萧千夜明显有些厌烦,司天默默沉思片刻,已经快速理清头绪,问道,“是安插在四娘身边的眼线吗?倒也不奇怪,四娘个性招摇容易惹事,是得找个人盯着才行。”
“不仅仅是眼线那么简单的事情。”
“哦?”司天顿时压低了语气,眼眸里闪过一道寒光,又看见对方脸上隐约浮起一丝犹豫,抓了抓脑门笑道,“你还是不信任我,嗯,我跟你爹可是好兄弟,虽然卸任之后不再插手帝都的纷争内斗,也没留在天域城看着你们长大,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分的很清楚,你大可不必对我抱有警戒之心,你若是仍不信我……”
他认真想了想,低头看着手上的白帝剑,忽然就随手扔给他:“这东西送你了,我记得八年前三军年宴上,你可是盯着它看了半天呢!”
“元帅?”萧千夜惊了一下,他竟然这么随意的就将权力的象征白帝剑毫不珍惜的扔了过来?
他若有深意的将目光将转向他身边的女子,神色凝定了瞬间,嘴里仍是无所谓地调侃着:“一把剑而已,没那么重要,和你手上那柄比起来,根本一文不值。”
“元帅准备怎么办?”萧千夜不动声色的靠过去,将白帝剑认真的放回他手边,司天顿了一会,无声苦笑:“一直在追查暗部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其实也不是我,但是四娘身份一旦暴露,恐怕会连带着整个风家一起遭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高成川手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哪还有余力再去保住别人,你说是不是?”
萧千夜抿着唇没有回话,元帅什么都知道,虽然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这个人竟然对帝都的局势了如指掌!
“陛下尚是皇太子之时,就已经对高成川各种牵制了。”司天毫不避嫌的开口说出惊人的话,眼睛也亮如军刀,缓缓的道,“帝国三军,内讧最严重的就是禁军和军阁,先帝在世之时偏袒高成川人尽皆知,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太子继位之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总督已是日薄西山,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部就像一根眼中钉,是皇太子无论如何都要连根拔出的对象。”
萧千夜默默捏着手上的紫金色檀木令,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交给我吧。”司天忽然笑了笑,从地上跳起来用力揉揉他的头发,爽朗的伸了个懒腰,“你们出手的话不太方便吧?你娘……也是风家的女儿,做人做事,不能太过绝情。”
萧千夜忽然感到一种无力,幽幽叹了口气:“陛下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您去办,他有更为信任的人。”
司天转了转眼睛,顺着他的话接道:“这个人是你哥哥萧奕白吗?”
萧千夜也不否认,干脆地承认:“陛下若是想彻底击垮高总督,一定会从他最为精锐的暗部下手,以陛下担多半是连根拔出不留后患,我希望元帅您不要插手此事,以免遭到牵连,坦白说……”
他刻意压低语气,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也依然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继续:“坦白说,我并不觉得陛下会对风家网开一面,甚至担心您冒然插手,自己也会遭遇危险。”
司天怔了一下,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言辞,但仔细一想,他的神色也不禁严厉起来,他本人和当今陛下明溪的来往很少,在对方仍是皇太子之时,也仅仅是在双极会上有过几次短暂的相遇,那真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公子,病弱的身体又平添了几分羸弱,会让人在不经意间卸下防备。
但以他这么多年对人对事的直觉,那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人。
哎……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蹙起眉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