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撇撇嘴,道:“你哪里知道,这世家大族里讲究这些个,生怕被人说贪媳妇嫁妆,我哪敢提这个茬?”
陈氏道:“这个道理可是不通,按你这么说,那这些人家托亲告媒三金六礼的,求了那大家姑娘回来做什么,只为个摆设不成?那还不如找个农户人家姑娘,又能干活,又能生养。”
廖氏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也是没办法。再说那丫头奸猾着呢,她哪肯把嫁妆让了出来?”
陈氏眼珠一转,道:“这就是你太实在了。虽说规矩在这儿,那些惹眼的东西没法交公,可我听说,那大家姑娘嫁妆里可不止死物,都是庄子铺子的连成片,这一年的收益是多少,想来能让小门小户过一辈子了。”
廖氏道:“难不成我让她按月交钱?可也没这个规矩,大家户里都是公中发月钱的。你别看她有钱,也小气的很,我若短了她一个月的,她准有办法告我的黑状。”
陈氏咳道:“我的好姑奶奶,你真是实心眼儿,谁让你管她要钱了,那不是落人口柄?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就装个憨儿,把这年节交给她操持。到时候账还在你手里管着,一般的事情你只装手头紧,账上没十足的银子,一赖二赖地拖着。她年轻媳妇子,又是第一次管家,自然要个脸面,少不得自己拿银子往外贴。到时候你多说她几句好话,她还不晕头晕脑的。”
廖氏拍手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横竖她有的是银子,养着这府里也吃不了紧,不用也是白不用。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说。咱们一家子,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当初你把思思送过来,我也觉得她跟林哥是再好不过,谁知道凭空跑出个赐婚的事,白便宜了顾家那丫头。后来我也想着在京里给她再寻户好的,可现在才知道,这京里的人,个个眼毒心高,谁管你家小姐生的美丑。只问家世对不对。那些差不多的人家,一听说咱们思思家世,立时就变了脸色,连请客吃酒都不叫我,生怕咱们赖上她家似的。那些穷门小户的,我又舍不得思思过去受苦。我这儿有个想头,虽有些委屈思思。可算起来也是最实惠,就是让林哥儿纳了思思。”
那陈氏原是想着女儿生得一副好模样,又有沈府这棵大树,便是嫁不成沈林泉,也能在京里找个差不多的人家。谁知道听小姑的意思,这事倒是难办的很,又听说女儿只能做妾,一时面色就有些难看。
廖氏见她不愿意,劝道:“做妾名头上虽差了些。可落得了实惠。你想想,思思是林哥儿的亲表妹,又是好人家出来的闺女,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进门,一个贵妾的名头自是少不了的。到时候看在老夫人面子,全府上下谁敢慢待了思思,就是顾家那丫头。也不敢在思思跟前摆款。咱们思思生得好,又跟林哥儿从小认识,要抓住林哥儿的心,也不是难事。再说那丫头年纪还小,身子骨都没长成,怕是一两年没得生养,到时候思思要先得了儿子,这府里谁听谁的还指不定呢。”
陈氏被她说得心动,低头沉默不语。边上廖氏的哥哥廖普中却道:“我看这事不妥。自古那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还能倒了过来?进门给人做了妾,还不得听人家当家主母摆布。那顾家也是世代勋贵,哪肯让自己家闺女受委屈,咱们就是平头百姓,到时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
陈氏此时已是意动,听他反驳。不由生气,骂道:“我跟姑奶奶这里说话,你插得什么言儿?姑奶奶在京里这么多年,不比你有见识不成?我虽在乡野里长大,也听人说过三从四德,娘家势力再大,还能拦着不给姑爷纳妾?说到天边也是他们没理。”
廖普中一向怕婆娘,听她发火,也就耷拉着头不再言语。
廖氏见他俩都被说服,便道:“这事还得抓紧,趁着我家大嫂子没在京,咱们求了老夫人,生米煮成熟饭。老大家的生怕林哥儿娶了思思就跟我一心,定会百般阻拦。”
陈氏仔细想想,也觉得廖氏说得有理,嫁进来做妾,虽少了名分,可得了实惠,总比再到那贫苦人家受罪的好。别的不说,就廖氏屋里这几件摆设,那平头百姓的攒上几辈子也未必买得起一件。再者沈林泉才学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将来肯定也是封侯拜相的,到时候顾家闺女要是活不长,自家闺女扶了正,也能讨个诰封。
这一番计较下来,陈氏便也觉得让廖思思做妾是再绝妙不过的主意。因此事还要全仰仗廖氏,陈氏便又把廖氏奉承了一番,姑嫂俩越说越投机,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这才携着去了上房。
沈林泉虽瞧不上廖家人,可到底有祖母的面子在那儿,还是一处见了见,行了礼。陈氏见了沈林泉,一盆火似的赶着,叫的亲亲热热。
沈林泉心中厌恶,可也不好当着祖母的面显出来,便只低了头不说话。顾雨萼也不愿意八面玲珑的,凭陈氏怎么热情,只装着腼腆害羞不爱说话。陈氏见了倒也欢喜,心道到底是年轻媳妇子脸皮薄,事情也就好办些。
及沈相回来见了这一家人,也说不出冷热,只问了廖普中几句生计上的事,陪着一处吃了饭,也就散了。
顾雨萼与沈林泉俩回了房,顾雨萼便跟沈林泉说起今日收年租的事,因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只是觉得既不缺钱周转,粮食便先放上一年也无妨,横竖也不用租用地方。我是想问你,上回跟梁国那场仗打完,国库里的粮草怕是用的差不多了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