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泉见她两条胳膊都搭在外面,怕她着凉,忙过去帮她盖好被子。因怕她闹酒,又不敢挪动她,只把榻搬到床边,准备将就一晚,顺便也能照顾她。
就见顾雨萼翻了个身,嘴里道:“好渴。”沈林泉忙起身从暖壶里倒了杯茶来,一只胳膊轻轻揽起她,将杯子送到她嘴边,柔声道:“喝茶吧。”
顾雨萼眼睛也不睁,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又嘟囔道:“没有可乐。”翻身继续睡了。
沈林泉不懂她说的什么,放好了茶杯,给她盖上被子,便听她嘴里仍在喃喃道:“好想家。”他心中一窒,随即便释然,哪有刚出嫁的女子不想回娘家的,因随口道:“明日就回去看看。”
却听顾雨萼道:“回不去了,太远了。”
沈林泉纳闷,不知她是何意,也不想扰了她歇息,便不再答话,起身到了外间,道:“今日谁值夜?”
紫苏从抱厦出来,行礼道:“是奴婢。”
沈林泉点点头,道:“怎的让你家小姐喝成这样?你也不劝着些吗?”
紫苏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小姐素日虽也饮些酒,却从不似今日这般,想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沈林泉沉默一会儿,道:“她向来是这样?心里不好也是不说的?”
紫苏道:“从懂事起便这样,人前总是高高兴兴的。小姐说过,便是心中的苦说了出来,在乎你的人便跟着你难受,不在乎的还是不在乎,那些恨你的平白高兴,实在是没有必要。”
沈林泉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痛,道:“她从什么时候起看着不大痛快的?可是今日我不在家时。在老夫人或二太太那边受了委屈?”
紫苏摇摇头,道:“今日并没见着二太太。老夫人那边,开始虽没见到,后来小姐熬了汤送过去,老夫人也和气的很,还夸了小姐。奴婢看小姐似乎从早上醒来就有些没精神。”
沈林泉不由纳闷,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见就心情不好了,还要借酒消愁?
紫苏在旁道:“有句话奴婢虽知不合身份,可还是想说。 谁都说我家小姐是最最懂规矩不过的一个人。可奴婢知道,她骨子里未必就瞧得上这些规矩。以前一块儿讲古,小姐曾说起。传说中有个国度,那地方所有人都是自由的,女子也可以随便上街,可以考科举,做生意。还可以去打仗,想去哪就去哪。她虽随口那么一提,可奴婢看着小姐眼里都闪着光。奴婢私心想着,小姐每日在这宅门里,心中定是憋闷的。如今出了阁,还望姑爷体谅她。若能有机会带我家小姐出去逛逛最好,有您在,想必小姐也不会怕被人说闲话。”
沈林泉点头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先下去歇着吧。明早让厨房熬些红枣粳米粥,晚上喝了酒,早上胃难受。”紫苏答应着,回抱厦去歇着了。
沈林泉回了里间,拿了枕头被子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他太粗心了,胸中有那样丘壑的女子。又怎么会真的甘心困在这二门内的小宅子里。她素日的持重有礼,不过是人前自保的盔甲罢了,若不是生性豁达,心中还不知道怎样的煎熬呢。
第二日顾雨萼醒来,只觉得头有些晕,暗悔昨日不该放纵自己饮酒,想到昨日绿如喝的也不少,便开口叫紫苏。
谁知却见沈林泉笑嘻嘻地进来,手里端着碗粥,走到她床边,道:“不想娘子倒爱那杯中之物,只是专等为夫不在家的时候喝,未免不够交情。”说着,舀起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顾雨萼张口吃了,问道:“你今日不上朝吗?怎么还在家?”
沈林泉笑道:“娘子也看看时辰,我早上朝回来了。今日皇上那边没什么事,该交待的事我都说与诚王了,一会儿我们去京郊庄子上看看。如今临近年下,家家的腊肉都做好了,我再去打只锦鸡,咱们做野鸡锅子吃。”
顾雨萼错愕地看着他,暗道这人哪只神经搭错了,临近年关,家家忙得不行,他们俩是这府里的小辈,倒有功夫去庄子上玩?
沈林泉看她那样子,道:“你别惦记别的,我跟祖父祖母都说了,年下要去庄子上查账。那庄子是母亲的陪嫁,往年也都由我去的。我说你看账本比我看得还好,祖父立时就答应了。赶快吃了粥,我已让人备好了车了,咱们住一晚再回来。”顾雨萼不愿意让他喂,自己接过粥碗吃了,下床到橱子里找衣服。
绿如显是已听说了要去庄子的消息,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不由分说从衣橱里拣出几件衣服,先寻了件给顾雨萼穿上,又把剩下的打了个包袱,另外找了个包袱皮,包了顾雨萼两双鞋,一双羊皮小靴。
顾雨萼看着她一盏茶不到的时候就把东西收拾齐全,竟是叹为观止,笑道:“你这也太快了,眼错不见,什么都全了。”
绿如得意道:“这就叫全了?您没见外面还好几个包袱呢,各类小食、丸药、胭脂、钗环、熏香,赏人用的尺头、金锞子、银锞子、铜板,连带手炉、脚炉、汤婆子,我都包上了,省得到那儿受罪。”
沈林泉也笑了,道:“这哪是出游,竟是搬家呢。也罢,反正有两辆车,也装得下。叫几个婆子给你们拿着包袱,咱们这就走吧。”
顾雨萼对出去玩自然不反对,既然凡事有沈林泉顶着,她也乐得轻松两天。
沈林泉想来真是有意陪她出来玩,也不骑马,只和顾雨萼一块坐车。绿如把丹饼话梅等吃食用匣子装了,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