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夫人叹了口气,朝依旧哭天抹泪的廖氏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说话也不经经脑子,有的没的胡扯一气。刚刚那么跟小辈斗起嘴来,失了身份不说,不是平白招人记恨?林哥儿媳妇那人的性子,依我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若对她好些,她便也会敬重你,何苦跟她呛着来?如今她婆婆不在京里,你正该好笼络笼络她,以后才有个指望。”
廖氏擦擦泪道:“您说的轻巧,她打心底里就瞧不上我,我再低三下四地笼络她又有什么用?我算是看透了,一对冷心冷肺的狼崽子,哪个也靠不住!您看看林哥儿从娶了媳妇,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才说他媳妇一句,恨不得生吃了我!我靠他?还不如到老了一包砒霜了结了的好。您看看他对思思那个狠劲,就算思思犯了糊涂,也是对他一片心意,他就那么的糟蹋。”说着,便又哭了。
廖老夫人也无力再劝,重重地叹了声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再从族里过继,怕也养不熟了。实在不行,就只好给珍姐儿或珠姐儿找个女婿。虽说大房有子,这事不合规矩,可若趁着我还在,想必你大伯大嫂也不会说什么,就是委屈了俩姑娘。”
廖氏听婆婆提到招婿,忙道:“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事,侄子总是别人的,还不如招个女婿靠得住。从外面找人我也不放心,不如就从我哥哥家俩儿子里挑一个,年岁相当,又知根知底的,我娘家亲侄子,对我肯定差不了。”
刚说完,便见沈珠摔帘子进来。后面沈珍拼命拉着她,到底还是拉不住。沈珠冲到廖老夫人跟前,扑通跪下,道:“祖母您别听我娘的,我们姐妹宁可不嫁人,也不嫁给那两个表哥!以前还只是听说,前段不过在府上住了几日,家里人谁不知道那两位表少爷每日除了吃喝就是调戏丫头,下人们见了他们都躲着走!”
廖氏气歪了脸,指着沈珠喝道:“我说你舅妈在时。就说这府里的下人们看人下菜碟,原来是没有家贼就引不来外鬼!他们是你至亲的表哥,下人们说闲话。你就该大嘴巴子打他们!哪有跟着人踩他们的?”
沈珍这时也跪下了,哭道:“母亲祖母息怒,妹妹不过是一时着急罢了。珠儿一向心直口快,藏在不住话,您们素日也是知道的。若母亲一心要招赘婿。我是长女,自然该是由我,就让妹妹挑个可心的人家吧。”
沈珠刚刚被廖氏骂还拼命忍着,此时却也哭了,道:“你也不能,你就该遭罪不成?咱们姐妹嫁人。虽不指望嫁个王孙公子,可也得找个合心合意的,哪能由着那对现世宝糟蹋?”
顾雨萼在门外听见。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廖氏,真心是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蠢不可及又牛心左性,如今连亲生女儿都越推越远了。因心疼沈珍姐妹俩。便掀帘进去,笑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事?”说着, 便把食盒放在桌上,对廖老夫人道:“这是给祖母做的野菜团子南瓜粥,您趁热吃。”又对跪在地上的沈氏姐妹道:“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疼了腿。我那边有刚炸好的南瓜饼,还有奶子茶,因怕祖母吃了不消化,也没敢进上。刚让丫头们去请你俩,倒听说在祖母这儿呢,快跟我回去吃点心。”也不等她俩推辞,一手拉起一个,跟廖老夫人告了辞,带回自己院子去了。
沈珍知她心意,等出了门,忙擦了擦眼泪,拉着顾雨萼的手道:“多谢嫂子体恤。刚刚也是一时忍不住,让嫂子看笑话了。”
顾雨萼笑道:“一家子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有些事说了出来,倒比闷在心里好。你们都不是那起子扭扭捏捏装样子的,我也就直接问了,这终身大事,你俩可有什么计较没有?”
沈珍叹气道:“能有什么打算?我们这身份,高不成低不就,说是相府小姐,谁不知道我爹娘的品性,差不多的人家哪愿意跟我们结亲?这倒是没什么,我本也不想巴高望上,只要人品靠得住,知道上进,就是家世差又有什么关系?我早就想着,若能找个家境贫寒些的,或那父母不在了的,到时候他要科举也好,经商也好,我都尽全力支持着,只要跟我一块赡养父母就好。谁知道母亲有别的打算。”
沈珠道:“你什么都替别人想,你自己可怎么办?依着姐姐的品貌,嫁到哪家都不辱没了他们,何苦委屈自己?要招赘也该由我来,我反正就是这么个性子,嫁人也未必招人待见。”
顾雨萼暗叹,好在两姐妹知道相互心疼,便是爹娘不靠谱,将来也不至于没了依靠,因道:“婶娘不过那么一提,这事我看祖父那关定是过不了的,你们也不必着急。婚姻乃是一辈子的事,万万马虎不得。先不想了,咱们去吃点心,好好过年,凡事等过了年再说。你们放心,你二哥心里最心疼你们,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去。”忽想起一事,道:“我刚刚也让人去请珂姐儿,回来说是病了,怎么珂姐儿常病着不成?”
沈珍欲言又止,沈珠却道:“我们跟她也不熟,这回大伯娘回来才把她带回来的,说是在西北生的。我听我娘说,珂姐儿她亲娘是个歌妓,大伯父从同僚家带回来的,后来就生了珂姐儿。那时候大伯娘正回京给祖母侍疾,等回去见了她们娘俩儿,好大的不高兴,后来大伯父就把珂姐儿她娘打发了。这回大伯母把她带回来,就是说她在西北受不了寒,天天病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