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被这一嗓子惊醒,就见绿如正匆忙地起床穿衣,不由笑道:"还是这么毛毛躁躁。若真是迟了,紫苏焉有不叫醒我们之理?"绿如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转身出了暖帐。顾雨萼便也起床穿衣,虽有丫头,但这中衣,她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紫苏绿如也只好由她。
外面紫苏早备好了玉皂帕子等物,顾雨萼洗了脸,坐在镜前由紫苏打扮。紫苏问道:"小姐可要梳个回心髻?"顾雨萼见过时下流行的回心髻,像极了某剧的铜钱头,她是欣赏不来,忙摇头道:"还是双平髻就好。"紫苏知道自家小姐脾性,也不勉强,但到底还是自作主张给别了个羊脂玉底的珠花。因顾雨萼不甚爱粉,便只涂了茉莉香膏,用了玫瑰水染了染双唇。刚打扮好,绿如捧着几套衣服进来,愁眉苦脸的。顾雨萼心中好笑,便打趣她道:"知道你不喜我穿底下那套天青色,我穿藕荷的就是,嘴都歪到了西大街。"绿如这才笑了,服侍顾雨萼穿衣。
因今日人多,顾雨萼便吩咐了二等丫头清明与小满留下看屋子,带了紫苏绿如两个并小丫头们去了福熙院。因今日宴客,故石老太君起的也比往日早些,顾雨萼进去时,老太太正与早到的两个儿媳说到沈相夫人:"性子虽是再随和不过,骨子里却透着刚强。"见顾雨萼进来,止了话头,吩咐丫头摆饭。因有宴席,娘儿几个便简单吃了,杨氏与连氏告退,仍去理事,顾雨萼姐妹几个便留下陪祖母说话。
今日顾雨萝却是未到。原来自那日秦姨娘病了,竟是沥沥拉拉总不见好,任是顾微打鸡骂狗也无济于事。顾雨萝不听嫡母之命,三天两头地往西院跑,背地里还怨连氏不肯尽心,不知气的累的,自己也病倒了,急得顾微早生了华发。顾雨萼虽心中怀疑这俩人真病假病,因见母亲不在意,也就撂下了。
今日不见顾雨萝,少了她冷嘲热讽的,顾雨萼倒有些觉得冷清了。二姐顾雨芙自不必说,三问一答都是好的,谁问了话,便是腼腆一笑;三姐顾雨芊,本质柔弱也好,藏拙避祸也罢,也是个不问不言的性子;平日里便只有四姐顾雨芳插科打诨,活跃下气氛,今日竟不知何故,看上去恹恹的。顾雨萼顿时压力山大,只好接过了说话的任务,想了想,便问祖母道:"老太太方才所言这位沈老太君,与祖母也是熟识的吗?"
石老太君笑道:"说不上熟识。当日沈相于微末中娶妻,这位老夫人出身便也不高,听说父亲原是村中的教书先生。这位沈老夫人是个要强的性子,寻常不与权贵往来。也就是当日他大儿媳妇在时,与京里这几家有了走动。"
顾雨萼便道:"听母亲说,这郑夫人随沈大人赴任,那京中还有沈家二太太,倒不知性情如何。"石老太君道:"这位沈二夫人,乃是老夫人娘家侄女,投奔沈府,亲上作亲嫁了沈家二爷,性子如何,却是不知。"
正说着,就听门外伺候的人回道:"石家舅夫人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君便知是自己娘家侄媳妇何氏到了,因素喜这个侄媳知礼懂事,便满面笑容地请了进来。
就见何氏打扮的华贵中不失典雅,满面笑容的进了屋,后面跟着石磊石蕊。何氏给老太君见礼的功夫,石蕊早扑到顾雨萼跟前,捏了捏她的双髻,笑道:"一万年也没见变过。"
何氏忙叫女儿来给姑祖母见礼,石老太君却摆摆手,对几个孙女道:"你们也不必这儿拘着了,陪了你石家妹妹出去走走。"姐妹几个正答应了要出去,就听丫头又回道:"三太太陪赵家舅夫人来了。"老太君忙道快请,就见连氏陪了上次庙中所见的表舅母葛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名叫赵武均的赵家表哥,并一个不曾见过的小姑娘。
屋里瞬时便热闹起来。大家都是亲戚,这葛氏虽离京多年,但因本就是京中土生土长,与石夫人何氏当年也有过来往,彼此多年未见,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起来。这边几家孩子也在各自母亲介绍下彼此厮见了。算起来,女孩里顾雨芙居长,其次便是顾雨芊,顾雨芳与赵家表妹赵晨同岁,石蕊最小。那边赵武均也与石磊见过,石磊便也称为表哥。
长辈们自是有话要叙,便打发了石磊带赵武均去了前院寻顾家兄弟,吩咐顾雨萼等人带了姐妹们去园子逛逛,各人忙告辞出来。
离了长辈,石磊便脱了形。刚要拉住顾雨萼说两句话,问她怎不打发了人去问问他的伤,就见顾雨萼早拉着石蕊等人走的远了。他也是个自来熟,虽与赵武均头回见面,因想着既然大家都是亲戚,也无须揣着端着,便问道:"看你这身板不错,可也是习武?我们去前院寻了四表哥,得了空你俩比试比试。你不知道,我们前阵打了那刘昱,他小子可不是什么好性儿。你既来了,若是身手好,咱们兄弟几个更是不必怕他。"
这赵武均虽也习武,身手亦是不错,性子却与这石磊顾宇明大有不同,自小便稳重。今日见石磊问起,便只笑道:"早就听闻顾家表哥身手了得,我想来是不如。切磋却是不必了。"这石磊还要再劝,便见榕树后走出一人,道:"想来这位兄台,却未必是爱武之人,石家兄弟不必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