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道:"这事说起来,倒也不是不行。你大哥袭了爵,以后也能好好地护着你。"顾雨萼忙正色道:"娘万不可这样想。我虽没什么出息,可也自会想法子照顾好了自己。况以大哥的人品才学,怎的就不能护着我了,哪用那劳什子的爵位?他们大房自己且弄不清楚,我们何必去趟这个浑水。若因这事惹了大伯父不快,终究对大哥也有碍。"顾雨萼没说出口的是,顾家大老爷顾征,那可不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激怒了他,怕真对大哥有所不利。祖父在时固然无事,可谁又能长久地活着!连氏似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沉默半晌,道:"你竟有此见识,我这心也就放下了。以后的事,便再说吧。"此事也就撂过,对亲事一事,连氏只说定国公怕是要亲自过问长孙亲事,自己不敢自专,杨氏也就不提。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雨萼的生活还是那样,每日里去女学上课,闲时陪母亲说说话,到祖母处请请安。因连氏发现女儿聪慧,便着手教她些管家的事,顾雨萼学的认真,上手很快,只女红上不见什么起色。
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秦姨娘的病终是好了,却似被掏空了身子,面黄肌瘦,再不见当初那娇艳模样。顾三老爷似是觉得自己在秦姨娘病中也尽了心,全了这份情谊,便以让秦姨娘静养为由,很少去她房里了。倒是听说书房里伺候的丫头舞墨,最近打扮的花枝招展,轻狂的很。秦姨娘恨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顾雨萝病也渐渐好了,性子还是那般,稍不如意便冷脸使性子,连氏不睬,顾雨萼遇见也只是转身就走,留她一人撒泼。慢慢府里连管车马的外院小厮都知道,六小姐是个蛮不讲理的泼皮性子。倒是三小姐顾雨芊,自那次与顾雨萼闹得不愉快后,不但没有与之疏远,反而不时到玉梅苑坐坐,愈见亲热起来。顾雨萼是无所谓,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要姐妹情深,自己也便陪着,左不过费些茶叶罢了。
这一日顾雨萼起床梳洗毕,就忙到了母亲院里,原来前些日子赵家表舅母葛氏下了帖子,要请顾家女眷前去作客。石老太君自是不去,只说身上不大爽快,杨氏管着家也去不得,连氏便带了顾家姐妹们,由几个护院护送,往赵家去了。这赵伯伦虽是新近回京,但祖上也是从龙之臣,虽不如顾家显赫,在内城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因此顾家的马车并未行了多久,便到了赵府。
还未下车,便见赵武均带了抬轿的小厮等在门口,见了顾府马车,忙到车前行礼问安,道:"母亲不便出来,已在二门等候姑母,着小侄前来迎接。请姑母与妹妹们移步坐轿,车马交与小侄就是,众护卫们也请到前院歇息,喝杯茶水。"连氏不由抬眼打量这个表侄,论长相倒不出彩,国字脸,浓眉,眼睛略带棱角,鼻子嘴唇线条都有点硬,与京里见惯了的面红齿白的公子哥有很大不同。只不过这份行事,着实叫人喜欢,连氏心中倒是一动。
这边顾家姐妹随着连氏下了车,便由管事婆子领着进了内院。刚到垂花门,就见葛氏已带了赵晨迎在那里,见连氏等进来,葛氏忙迎上来,道:"到底老太太不给这个面子。原想着这么好天气,请她老人家来散一日。"连氏打趣道:"原来我竟不是那台面上的人。罢了,这就回去的好。"葛氏笑道:"既来了,怕是就由不得你。老太太既没来,你也就别给我装贤惠,今日便喝醉了回去。从南边带来的好米泉酒,埋在桃树下,还没开封,就等你来呢。别当我不知道你善饮。"又转身对女孩子们道:"今日到了舅母这儿,都放开了才是。有给你们专门备的凤鸢酒,是我们在颍州时晨儿自己cǎi_huā酿的,味道轻,又不上脸上头的,最合你们姐妹们喝。"顾雨萼姐妹二人忙谢过。原来今日出门,连氏原问过石老太君,要把家里几个女孩儿都带上,石老太君沉思一会儿,到底只让带了几个嫡女,故此顾雨芊与顾雨萝便没跟来,不巧早上顾雨芙因觉身上不好,便也没来,因此只有顾雨芳顾雨萼两个。
一时进了正堂,离饭时还早,葛氏怕她姐妹们在大人跟前拘束,便让赵晨带了她们去园子,留了连氏闲话,连氏只叮嘱顾雨萼等不要淘气,便叫她们去了。
别人不显,顾雨芳先就现了形,拉着赵晨道:"上次听你说南边的好物事儿,想必你收着不少,快带我们去瞧瞧,可不准藏私。"赵晨笑道:"哪有什么好的呢,不过是些边塞风情罢了。"到底带了她姐妹俩去了自己房中。进了屋,便让丫头拿了自己一个箱笼出来,里面装着些小物件儿,也不过是些雕成蛇状的银簪,水牛角的梳子,竹根挖的茶碗等物。顾雨萼却觉得里面一块小琥珀很有些意思,成色倒是一般,只里面两只小虫子,好似要朝对方爬一般,却最终没有触到。
赵晨也是个心细的人,见顾雨萼看那琥珀,便道:"今日既来了,就请挑件东西回去,算是我的见面礼了,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不许嫌简薄。"见她如此说,顾家双姝也不好不要,只道了生受,每人选了样东西,顾雨萼自是选了琥珀不提。
这边姐妹几个说笑一回,谈了些诗书女红,那边也就有人来请吃饭。赵家的菜式倒也十分有特色,尤其是一些颍州带来的野菜干肉干等物,十分新奇可口,加上葛氏热忱,又都是正经亲戚,这餐饭吃的宾主尽欢,几个女孩也不知不觉喝了不少凤鸢酒,顾雨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