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还未掀帘子,就在门外道:“你又满嘴胡扯地编排我什么呢?孙子都有了俩,还这么不尊重,也不怕带坏了萼姐儿。”
顾雨萼忙打起帘子,将李氏迎了进来。不等她行礼,李氏已一把拉住上上下下端详了几回,道:“还是比先瘦了,倒是长高了些。这一路上可没少吃苦?”
顾雨萼笑道:“定是没有在家里舒服自在,不过能有这机会出去长长见识也是福气了。”知道她心里肯定最惦记顾雨芳的事,也就不啰嗦别的,奉了杯茶给李氏,道:“刚刚还在跟我娘说,一会儿吃过饭要去看您呢,可巧您就来了。四姐姐让我们捎了好些东西给您,今日我都顺便带了过来。足足地一大车,可累坏了我,您不能藏私,怎么也得捡那些边边角角的犒劳我一下。”
李氏听见提起女儿,先就红了眼圈,哽咽道:“她如今怎样?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有没有人欺负她?”
顾雨萼听她问这一串,心中同情,忙道:“瞧二伯母说的,四姐姐那可是皇后,一国之母,哪有人敢欺负她?如今怀着身孕,更不是得凤凰蛋似的捧着,您别瞎惦记。要说想家,那定然是想的,这也没办法不是?我嫁得这么近,要回来看看我娘,还不是得借着给您送东西的差事。”
李氏泪珠子滚瓜儿似的落下来,道:“毕竟是不一样。那皇后娘娘,说起来风光,谁不知道皇宫里头那点子事的,处处都恨不得将人生吃了,再省不得心,她在那儿又没有娘家照应。”
顾雨萼心叹,要么人说关心则乱。这皇家的事也是能非议的,二伯母素日这么精明的人,也是乱了分寸了。
连氏在旁劝道:“你也别想太多,芳姐儿离家虽远,可毕竟是大周御封的郡主,没人敢折了她的面子。再说那陆浩,听着就是个有心思有手腕的,芳姐儿没父兄在朝,倒是好事了。”
顾雨萼暗暗点头,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因也劝道:“您不知道,四姐夫对四姐姐那是心疼到了骨子里的,当初在潜邸。别说侧妃,连个侍妾都没收呢。”说着,便把当日陆浩怎么救了顾雨芳,怎么念念不忘求了亲去,又怎么在危急关头迷晕了顾雨芳好送她出府。前前后后一一说了,末了道:“您看看,这样的夫君,满京城您也找不出来吧?我听四姐姐说,那陆浩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几年都不纳妃。等四姐姐生下两三个嫡子又再说。”
李氏渐渐止了哭泣,她本也是个心胸宽的,不过是想女儿想的心急。这才着了相,如今听见女儿过得还好,心放下了大半,也就平和了。
连氏让人给她重新净了面,问道:“你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氏擦了面脂,道:“也没什么大事。诚王府里的满月礼。你备好了没有?按理说,那边是皇家郡主,咱们礼薄了,徒惹人笑话,落在宗室眼里,王妃也跟着没面子。可虽说芙姐儿夫妻俩不在,杨家肯定是要去人的,这礼,是不是还得掂量掂量?万一杨家说出什么来,倒显得咱们势利似的。”
连氏笑道:“你也太过小心了,怎么没了素日的爽利劲?咱们家大小姐这些年才得了头胎,便是比芙姐儿的孩子礼厚些,那也理所应当的。再说咱们只需顾忌大嫂的面子,杨家怎么想,何必去理它?因着芙姐儿,如今大嫂也少往娘家走了。”
李氏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杨家在芙姐儿这事上,确实让人寒心,便说那是长子长媳,也没这么护着的。如今也算报应,听说庄子铺子都赔得厉害,光指着那点子俸禄,连一家子嚼用都不够,如今还不是花着老本。这回知道芙姐儿两口子的好了,见天去信让他们回来呢。要说这一家子,谁知道到底谁靠着谁呢。这事就按你说的吧,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跟你说。你那宅子我也住了这么些时候了,再住下去就没脸没皮了。我前些日子相看好了一处宅子,虽离着远了点,那宅院倒是没得挑。我这么想着,等过了小郡主的满月礼,我就搬过去。”
连氏知道她也必不肯在自己宅子住下去的,便道:“那也好,宅院大不大,别到时候昂哥儿 娶亲不够用。”
李氏道:“我早想着呢。这孩子的亲事也让我为难,罢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晚两年也好,如今这形势,唉。”
顾雨萼见她满脸愁容,好奇道:“怎么,可是三哥的亲事不好说?三哥虽不醉心功名,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知道多少人家惦记呢。”
李氏叹气道:“有人惦记也未必是好事。不瞒你们说,我如今正为难呢。你三哥虽不在家,可已有两拨人提过亲事了。一个是说的是三王府的昭郡主,一个是齐家的五小姐,先头七王妃的嫡亲妹妹。你们说说这两家,哪家咱们敢应下来?”
顾雨萼心头一动,道:“虽说咱们不愿意跟皇家结亲,可三王爷那边,一直闲云野鹤的,想必也没什么大碍吧?”
李氏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太好,可你二伯父咬死了不同意,我只好就推了,只说他云游在外,过两年又再说。”
顾雨萼也就不再问,暗想什么时候让沈林泉去拜见下二伯父,顾律此人话虽不多,可看事情明白谨慎,或许早瞧出了些什么苗头也不一定。
这边娘几个闲话一回,也就到了午饭的时候,李氏便留下来一处吃了饭,又同去看了坐双月子的文兰。文兰确实比先瘦了些,脸色也不太好,想是生这个受了些罪,好在精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