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使了个眼色给沈珠,示意她别出声,便起身迎了出去。梁六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瞥见桌上尚未收起的首饰盒,眼睛就有些挪不动了。沈珠板着脸合上盖子,道:“这会子不早不晚的,你来做什么?”
梁六姐收回眼神,笑道:“来给珍儿妹妹道喜。我听姐姐说,那石家可是正经世代簪缨之门,珍儿妹妹好福气。”
沈珍还没说话,沈珠便有些听不下去,道:“石家虽是功勋,我们沈家也是书香门第,说起来两家门当户对。倒是我姐姐这娴贞的性子,谁家娶了去,那才是大福气呢。”
梁六姐见说错了话,便有些讪讪的,只得再找些别的话来说,道:“珍儿的嫁妆都备好了吧,老夫人就你们这两个嫡孙女,定是不肯委屈了去的。”
沈珍见她说话不像,忙让她坐下喝茶,道:“梁姐姐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梁六姐拿起冰盏草凉茶喝了一口,道:“这茶暑天喝真是再好不过,我也只在这府里尝过。”
沈珍笑道:“以前我也不知道这样喝法,都是二嫂教的,试试果然是好。姐姐要是喜欢,我便让人给你也包上一包。”
梁六姐忙道了谢,又道:“二嫂真真是大家闺秀,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多。今日景王府竟专门遣人来请她去庄子避暑,多大的脸面。要说这镇日的暑天,待在家里也真的是闷气,两位妹妹怎么不求了二嫂,一同出去避避暑?”
沈珍脾气好,耐着性子道:“姐姐说笑了。景王府的庄子是什么地方,那哪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人家来请二嫂,那是二嫂的脸面。我们姐妹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就这么缠了上去。咱们府里虽不富贵,能避暑的庄子还是有几个的,又何至于巴巴地去人家庄子避暑?”
梁六姐这时倒是习惯了,也不以为杵,道:“倒是我想岔了。只是素日听说景王妃天人之姿,为人处事又和气大方,便想着要能借着二嫂的情分结交一二,与咱们姐妹也大有助益。”
沈珍听她说到点上,才沉下脸道:“姐姐这话也就在我这儿说说。可别当着外人露出话头来,惹人笑话倒是小事,别平白的给家里招了祸!景王妃是什么人。那也是你我能上去结交一二的?若有幸见了,能给贵人们行个礼,都算是咱们的福气了。大有助益?姐姐有什么事是要王妃相助的?咱们姐妹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梁六姐素日被沈珠排揎倒不觉得什么,今日见沈珍也这么劈头盖脸,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也变了脸色道:“妹妹何必如此上头上脸的?你便直说我小门小户的攀不上,我也不会腆着脸来巴结你们。何苦来哉,谁又比谁高贵了?这府里要不是有相爷,谁门第更高些还说不准呢。”说着,也不告辞,起身便往外走。
沈珠气得突突的。便要拦住她理论,却被沈珍按在椅子上,让她接着做针线。等那梁六姐出了门。沈珍才道:“你这副脾气,还是改改的好。她说话不着调,我们驳回了就罢了,你再追着她吵,就显得你没理。说起来她怎么也是客居。”
沈珠仍气呼呼的,道:“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谁,还想一步登天不成?”
沈珍稳稳地着针线,道:“她怎么想都和你没关系,你只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接下来几日,顾雨萼都忙得脚不沾地。先去杨若絮那边喝了回茶,杨若絮也已产下一子,九王府新近册封了两个孺人。顾雨萼心中有些难过,虽知道自己有些矫情,可还是为这时代女人的境遇感慨。杨若絮自己倒是不当回事,这是谁都躲不过的一道坎,看开了就什么都好了。况九王很爱重她,除了府务由她打理,便是外面的事也要拿来和她商量,那些妾室美人,不过就是玩物摆设罢了。
杨若絮这次请她过来,倒也不只是叙旧喝茶,中间遣走伺候的人,暗暗跟她说了好些话。大意就是九王因在兄弟中与七王年纪最近,平日交情还好,近日七王更是来得勤,三五不时地便叫九王出去喝酒饮宴,言语间就劝九王去接了宫中防务,也是个差事,比闲逛的好。九王如今不像当初那般世事不知了,便打着哈哈,回来跟杨若絮商量。杨若絮也拿不定主意,便把这事说给了顾雨萼听,言下之意是想看看沈相的意思。
顾雨萼虽对七王敬谢不敏,可到底不好做九王府的主,只给她讲了个前朝的故事,大意是兔死狗烹,谁继了位,都会忌惮着离真相最近的那人。杨若絮也就明白了过来,便不再提此事,继续说些吃喝玩物。
拜访过杨若絮,又去京里的几处铺子查了查,让常远暗地里摸清了紫苏女婿的底,将她夫妻二人叫了进来,给了他们三千两银子,让他们去南边小县开个笔墨铺子。她也是为了以后打算,真要有个万一,能逃得出去,便到南边隐姓埋名过日子罢了。
中间还接了个帖子,赵武均的妹妹赵晨过生日,要请素日相熟的姐妹过去玩笑一日。顾雨萼想了又想,到底还是不好去,只备了厚礼,让沈珠捎了过去。
晃晃几日,便到了跟景王妃约好出京避暑的日子。景王府大早就派了人来接,顾雨萼到上房告了假,领着绿如清明两个上车往景王府去了。
景王妃已在孝端妃跟前说笑,见她进来,忙着拉她坐下,又叫人上了莲子茶,笑道:“母妃素日就嫌我烦,今日我给你请了个看着顺眼的来了。”
孝端妃比先看着老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