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男人拨弄着她鬓边的长发,在自己手指上卷了又放开,见她出神,道:“想什么呢?上次你说要吃水沮,今天带你去吃可好?”
顾雨萼侧过身来,道:“今日哪里去的成,母亲不是说了要我管库房,还得去交割清楚呢。我刚刚是想,那个药,咱们不要再用了吧?”
沈林泉唬了一跳,道:“怎么,你觉得不舒服?哪里不好了?怎么没给空因大师看看?”
顾雨萼忙道:“瞧你一惊一乍的,我哪里有什么不好。我是在想,咱们也生个像强哥儿那么好玩的孩子多好,要么就生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每天捧在手心里。”
沈林泉松了口气,又劝道:“孩子还是过了年再说,这一年事情又多又杂,你也没能好好养着身子。我上次听宋太医说,这女人头胎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怀相不好,再要是月子作得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这事我想过了,等没这些杂事烦着了,咱们再要孩子,到时候我就告假在家,好好陪着你。”
顾雨萼噗嗤一笑,道:“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要歇上一年,那差事还要不要做了?别人不说,祖父就非得打你不可。”
沈林泉一脸轻松道:“无妨,到时候就不要那差事了,咱们也去做富家翁,大不了到时候把儿子赔给祖父,让他教导重孙子去。”
见他那恬不知耻的样子,顾雨萼也无力吐槽了,起身道:“不跟你扯皮了,这是怎么当爹的,为了自己清净,先把儿子卖出去。我得赶紧起来,第一天去管事。不能晚了让人看笑话。我问你,二婶娘被禁足的事,祖母知道了吗?”
沈林泉道:“哪会不知道,祖父必是跟她说了的。昨日我去的时候,见祖母的神色都恹恹的,想是哭过了。祖母这辈子从未违过祖父的意思,就唯独二叔的亲事,当日一力做主娶了二婶娘进门。偏偏二婶娘不给她争脸,这么多年了,祖母日子里就这么件不顺心的事。这次闹这么大动静。祖母又要身上不好了。”
顾雨萼也觉得无语,廖氏志大才疏,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何尝不是廖老夫人惯的。当初既知道不登对,倒不如好好寻个小门小户的嫁了,没有这么多家事要管,又有沈府在后头撑腰,日子总不会差。就算要放到身边。也该让她清楚了自己斤两,不该管的事别去插手才是。如今这样,倒是丢了人又落不到好,廖老夫人自己也是白白伤心。
沈林泉见她不说话,道:“你不必担心,祖母那边。还照常请安就是了,也不用非去劝着。祖母虽心疼二婶,心底还是明白的。不会因为这事迁怒你和母亲。”
顾雨萼叫了绿如进来伺候梳洗,又道:“你说的是,我只装不知道罢了。倒是珍姐儿那边,今日得空还得去看看,她素日就是个细心的。眼看喜事将近,要因为这事磋磨病了。倒是大事了。”
边上绿如忙道:“可不是呢。奴婢今日去厨房看早饭,正碰到大小姐屋里的菊蕊,让厨下备些细粥小菜呢,说大小姐从昨天就没吃东西了。”
顾雨萼叹了口气,到底是吃了心了,也难怪,生在这富贵荣华地中,偏偏摊上不着调的爹娘。因道:“傻姐儿种的小萝卜该出缨子了,你剪下些来,给大小姐院里送去,让菊蕊用盐醋拌了,最去火不过。再配上些果脯冰盏,连着二小姐那边也送些过去。”
沈林泉笑道:“你对她两个倒是周到。怎么不顺路送些到大嫂院里,你就不怕她也起了心火吃不下饭?”
顾雨萼冷笑道:“她有什么心火?妹子刚攀上了贵人,家事也掌了过来,如今怕正庆贺呢吧。”
沈林泉哈哈一笑,道:“你总算有了真性情,这就很好,该讲的礼虽要讲到,也没必要为了她们屈了自己。你要是看她不顺眼,离她远着些就是了,不用跟她敷衍。”
顾雨萼白了他一眼,道:“我也就是在这屋里逞逞威风,出去了哪敢,偏你还撺掇,等我挨了罚,敢情受苦的不是你。这早晚的了,你不出门吗?还不快换了衣裳,一会儿饭就摆好了。”
沈林泉从床上坐起,道:“我如今这个是闲差,没什么事要做。不过你倒是提醒的好,我去找大舅哥说说话,再约着去诚王府一趟,有些事还是得早些预备。你要是有东西捎给诚王妃,交给我就是。”
顾雨萼想了想,道:“她又不缺什么,也没什么好带的,就把我做的桃子酱杏子酱给她带两瓶吧。景王府那边我还没去回消息,你顺便去云记胭脂铺,找到云娘,只告诉她,景王妃托付的事我办妥了。”
沈林泉答应着,自去净房洗漱了,这屋里都是顾雨萼的陪嫁丫头,他总觉得由她们伺候着别扭,倒不如自己动手的好。
顾雨萼收拾停当,简单吃了半碗粥,便往郑氏院子去了。
因有家事要管,郑氏也比先早起了半个时辰,正由梁氏伺候着吃早饭。见她进来,梁氏忙笑道:“到底是有差事的人了,弟妹也比先起得早了。”
顾雨萼如今看她不顺眼,便只淡淡地道:“还是比不上大嫂早,可见大嫂的差事更要紧些,我不过敲敲边鼓罢了。今日来得匆忙,没备下六妹妹的贺礼,就先跟大嫂道个喜吧。”
梁氏噎了噎,堆笑道:“哪里当得起弟妹的贺礼,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贵人些青眼罢了。听说弟妹要接管库房针线房,针线房倒还罢了,库房可是要紧的,如今天干气躁的,弟妹还得查访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