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死,到底在京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先是皇上当场病倒,人事不知。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守在正心斋里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商讨着,到底有那胆子大的,用了金针渡穴将皇上救了回来。但醒过来的皇上却目光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起来虽然这些年皇上对太子是颇有猜忌不假,但那毕竟是元后所生,又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心中对太子的那份感情,到底与别人不同。这一下,那所有的猜疑不安,都随着太子的死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伤痛与思念。
如此一个形同木偶的皇上,救过来也是无用,而此时太子已薨,国不可一日无君,因此不管怎样,总得先让皇上留下话来。在沈相及皇上母家富安候等人的主持下,太医院又一次召开集体会议,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去普济寺请空因大师。不是这些人信佛拜道,这空因大师着实是很有些名头的,民间都说他有起死回生之能,所以也难怪束手无策的太医们想出了这个办法。沈相不是那拘泥的人,与富安候商量了后,亲自带人去了普济寺。事实证明一个人出名总有他的道理,一个时辰后,服下了空因大师丸药的皇上吐出一口淤血,开口骂了句娘,从床上跳起来开始起来主持朝政。
先是放下心来的大臣们又面对了另一个问题——谁来承受皇上的怒火?先有人说连横指挥不利,可那场仗连横毫不知情,远在百里之外。后又有人说是七王爷,可七王爷当日为了救太子已身负重伤,好不容易被救治回来,听说太子已死,立刻就要拔剑自刎,说没能护住太子哥哥,自己就是那不忠不孝不悌之人,再无颜面存活,好歹被左右拦下,看管了起来,现在军中将领都知道七王爷不光才智过人,又有情有义。最后,无处发泄的皇上将怒火对准了梁国,马上下令募马征兵,要举全国之力,灭了梁国。底下朝臣虽觉不妥,可此时谁人敢劝,只好跟着皇上布置战事。这时景郡王求见皇上,要上战场为父报仇,可皇上已经失去了长子,哪里肯让这个长孙再去冒险,好歹将他劝住了,只吩咐让连横全权统帅大军,又派了顾征与赵伯伦带着新兵赶往边境。
顾府外书房里,顾云直正与坐在下首的顾征说话,顾征笔直地坐着,恭谨地听着,全然不顾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内心里,顾云直对这个长子还算满意的,顾征为人精明干练,虽说是和其他勋贵子弟一样,到了年纪皇上赏了个差事下来,但这么多年下来,谁也不敢小觑了这位顾将军。顾云直喝了口茶,道:“这趟差事说起来凶险的很,我原本不愿意你去。但虽说是皇上的主意,我也知道这差事是你自己求来的,也就这样吧。别的我都不多说,这么多年,你也历练的可以了。只有一点要嘱咐你,如今没了太子,形势莫测,切记得稳妥为主,不要急功近利,更不能妄测上意。我们家这爵位已到了头了,只求安稳,不用投机。”
顾征忙答应着,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皇上身体大好,所有事都还早。儿子还有个请求,这次想带着恪儿一同去,省得他日日淘气,一事无成。”顾云直思虑了一会,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孩子大了,都该出去吃点苦头。既如此,你就带了恪儿和明哥儿去吧,到时候把明哥儿交给连横就是了。这明哥儿人单纯,现在京里形势实在复杂,二王府不知为何,倒颇有些结交的意思,先让他出去避避也好。”顾征道:“这自然是好,明儿本就身手好,去军中再合适不过,只是不知道三弟妹那里怎么说。”定国公道:“老三媳妇是个明事理的,自然知道是为了明儿好。你先回去准备下吧。”顾征忙起身告退了。
说起来,顾宇明随军这事儿,大家都自动的忽略了顾微的意见,竟没人想起来跟他说一声儿。他也不甚在意,最近倒是很忙,太子尸身正在火速运往京城,礼部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准备着这场国丧。顾微也总算觉得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忙着写祭文备礼仪,觉得生活充实的很,倒有些忙得顾不上家的感觉了,连书房里新来的丫头这两天都有点垂头丧气。
要说现在最高兴的,莫过于顾宇明了,听说能上战场,每天高兴的觉都睡不着,寅时不到就起床到练武场去。连氏心中虽然不舍也担心,但她不是那种把孩子圈在身边的母亲,只高兴地给顾宇明收拾行装,到底心中还是不放心,亲自给连横去了封信,嘱托他好好照料顾宇明。
顾宇璋从听说顾宇明要跟伯父去西边起,就一直没出府应酬,每天早上陪顾宇明到练武场,练完武就将他拖到书房,拿出曾外祖父写的行军笔记,强逼着他边抄边背,背下来一段还要说说感想。顾宇明那点子高兴劲很快就被他折腾光了,但他除了祖父,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哥了,顾宇璋吩咐的话,他就是再不愿,也不敢说个不字。就这样,到了整装待发前,总算一本笔记都读完了,也背下了,顾宇明也似变了个人似的,再不觉得上战场只是件好玩儿的事了。
顾雨萼心中是真的是不舍得这个带着她玩的兄长,只好每天发挥特长,做了各式点心汤水,给两位兄长送到书房,无事也就坐在边上,听他们讨论行军打仗的事。前世的她虽没接触过这些,但因为没少读书,他们说的那些,她多少还是听得懂,因此不时也插上一句,顾宇璋越来越对自己妹妹刮目相看。
时间眨眼过去,一晃募的新兵都训练好了,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