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璋看他那副样子,心中一笑,赵武均那点子想法,早在旁敲侧击跟他打听顾雨萼平日都有何喜好时,他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他对赵武均是颇为欣赏的,若能有机会,倒也是不错的妹夫人选。他并不是那迂腐之人,只要不越了规矩,能让赵武均先对顾雨萼心有倾慕,只能算作好事,这样成了亲才能更珍视些。
他们两个手脚脾胃俱暖,舒服地喝着热茶,且讨论些今日试题之事。那边沈林泉却沉着脸上了自家马车,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刚才的试题对他来说并没什么难度,只要不出意外,自然能榜上有名,中个会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世间万事都难说没有意外,而这意外,偏偏就是他此时承受不起的。这几年来,他日日苦读,读书倦了便去练武,再不敢挥霍一丝时光。他时时告诉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要站到那权力的中心,才能彻底的解开这个结。
沈林泉坐了马车一路到家,才下车,就见自己二叔沈畔清正在大门口一脸焦急地踱来踱去。沈畔清见他下了车,忙迎了上来,拉着他上下打量,半晌笑道:“看着还好。我听人说贡院内有人晕厥过去,连太医都请了,吓得我泼了半盏茶。偏你祖父还不许我去看,说惹人笑话。”
沈林泉心中一热,眼眶便有些湿润。沈畔清便是世人眼中的败家子,文不成武不就,又不通庶务,每日只好斗鸡遛鸟,只在茶馆酒肆晃荡。可沈林泉从小最喜欢的就是这位二叔。祖父每日忙于政务,父与自己年纪相差又大,每日就只二叔带他玩耍。他还记得那时跟着二叔上街,二叔总是把他扛在肩头,吓得后面小厮脸色发白,他们叔侄两个却哈哈大笑。如今他很想伏在二叔肩头大哭一场,可又只能生生忍住,微笑着随沈畔清进府去了。
却说顾家兄弟两个先送了赵武均,这才回了顾府。一进大门,却见大伯父顾征正带了人要出门。顾宇璋两个忙行过礼,侧身退到一旁。
顾征笑着点点头,向顾宇璋道:“考完了?可觉得怎样?”顾宇璋恭恭敬敬地道:“试题倒不甚刁钻,小侄怕也是答得中规中矩而已。”
顾征哈哈一笑,道:“璋哥儿就是太过谨慎。你乃是我国公府的嫡长孙,外家也是身份显赫,正该趁着年轻时候张扬张扬,何必如此拘着?你看明哥儿就活得比你明白。”
顾宇璋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顾宇明却笑道:“我这脾性,就是没笼头的马,哪似大哥那般稳重?也就大伯父看得上。不过我倒真是活得明白,府里有祖父掌舵,父辈们经营,还有几位哥哥行事稳妥,这才有我张狂的本钱。您要说让大哥改了性子,我先就不依。”
顾征拍了拍他肩膀,哈哈笑道:“孺子可教也!”说着,带着人先走了。
顾宇璋兄弟俩便也进府,顾宇璋要去外书房先见祖父,顾宇明却不愿意,嘟囔道:“要去你自己去便是,我才不去。你才考了科考回来,祖父看我哪会顺眼,自然嫌我不会读书。我先去见母亲妹妹了,也好让她们放心。”
顾宇璋无法,只得自己进了书房。顾云直一见他,不等他行礼,忙问道:“试题可偏?按说今年主考乃是穆常勤,出题多半按着规矩来。”顾宇璋笑道:“祖父果然料事如神,那题目可不规矩的很。穆大人明白着呢,这节骨眼上,什么还不就求个稳字。”
顾云直拈须不语,半晌道:“今年考中,便能算穆常勤的门生,倒也是好事。他这个人面上看着刚直不阿,两袖清风,在士林里颇有些拥趸。我却最知道他,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手。我猜你中个贡士自然不难,等到殿试,再不济也是个进士出身。你既想清贵,便进了翰林院吧,外放虽然油水多些,咱家也不缺那个。”
想了想,又道:“听说今日沈相那个孙子和你同场?”顾宇璋道:“确实同场,不过孙儿与他相交不深,也没说什么话。”
顾云直点头道:“沈留青的孙子,想来也差不了哪去。我是担心那老狐狸也是要让孙子入翰林,到时候你俩不免相争。”顾宇璋笑道:“祖父过虑了。便是都入翰林,也当不得什么,不过是七品编修,哪就至于抢破了头。”祖孙两个继续议论些仕途之事不提。
顾雨萼听说大哥已经回府,便放下心来,至于考得如何,倒是不甚在意了。一来顾宇璋是有真才实学的,就算不中会元,总也会榜上有名;再者顾宇璋并不是那些十年苦读的贫寒学子,他还有的是机会。
因此顾雨萼只在福熙院中陪着祖母,听石老太君说些当年二伯父高中探花之事,边上连氏等几个妯娌都不时凑着趣,屋内一时其乐融融。
外面忽有人来传,说二王府派人来拜会。石老太君顿时就脸色有些不好,连氏更是面如寒霜。可毕竟上门都是客,又是王府来的,杨氏忙让人请进来。
人一进来,石老太君等皆是一愣,竟是二王妃身边的心腹婆子戴嬷嬷。这二王妃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一般的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便是要去先太子府里,怕也不会遣自己心腹婆子。
顾府女眷心中虽是惊讶,面上倒还是平常,只不卑不亢地问了二王妃的安,吩咐人看座看茶。
那戴婆子且不喝茶,只恭敬地道:“今日我们王妃遣奴婢来,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一是给顾府大爷道个喜。我们王妃说了,等他日大登科小登科双喜临门时,再来讨杯喜酒喝。再有就是派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