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还是早了三日便回到了大京。进了城门,阿卫跟阿壮都是松了口气:终是到了。脱罪了!
虽说之前是歇了两日,可再启程时,竟是比之前更赶了。这几日莫说睡觉,就是连好好打盹儿的时间都是没有。阿卫跟阿壮见主子都是熬得,故再乏累,也咬牙撑着。每每刘赫问起要不要歇歇,都道是主子不累,咱们也就不累!
本以为一路的强撑总算是到了头,不成想主子进了城还是策马疾走,直到宫门口才是停下。俩小厮心中叫苦不迭:主子啊,虽说您回来本就是面圣,但这灰头土脸的一身,也是不好吧?!好赖也回府洗漱一回,换了干净衣裳再来啊!
刘赫见阿卫他们脸若苦瓜,又是疲色尽显,便吩咐他们先回府去歇息,不必再挨在宫门口伺候。俩小厮自然不肯,刘赫只得说让他们回去换了人、再赶辆车来,一会他出了宫也是可在车上歇一歇,略解乏累。两人听得主子如此说,只得怏怏地去了,刘赫目送他们走远,才到了宫禁,请旨召见。
此时已过午时,早朝自是散了良久。按例,拓文帝此时应在午歇。刘赫正想不知要在宫门侯到几时,却不料只两柱香的功夫,永安殿的宦官总管便踏着细碎的快步出来宣他了。
“有劳孙总管了!”刘赫欠了欠身,谦和谨慎:“孤自南边得了些物件,不值什么,只讨个新鲜有趣,这几日便差人送去总管府上,只当些个玩意儿罢!”
“既然是新鲜玩意儿,奴才倒也开个眼界。那便谢过殿下了!”孙总管并不推脱,脸上的笑,更浓了几分。
北朝的宦官原就与南朝不同。南朝一向重制,那宦官就是奴才;而北朝如今重才,宦官中凡有出色的,一样封官拜爵,活得体面滋润,一点儿也不会差过谁去。如孙总管这般的,虽没有外放出去,仍是在御前当着奴才的差,但这权势。。。。。。可切莫小看了!
孙总管引着刘赫一路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话。看似不着边际的闲话,却是再清楚不过地告诉了刘赫,如今朝堂有什么声音,陛下今儿又是什么脸色,一会儿什么该警醒着,什么又要糊涂些。。。。。。句句如金!
孙总管如此厚待刘赫,倒也全非为了他的“新鲜物件儿”。想刘赫本就以谦恭和逊、仁厚礼贤闻名。素日里除了结交天下名士做些文雅之事,也不问朝政,因此全无卷入朝堂派系纷争之忧;又有姨妹乃当今陛下一等一的宠妃,自然多沾些皇恩。此种人物本已是难得,再加上他于人缘交际之上,出手一向四海豪爽。于是在孙总管这等人眼中,昔日的赫公爷,如今的耀王爷,就是个识趣体面之人。待好了他,他更亏不了你,轿子人抬人,两相帮衬着,自己的前程也自能更上一层楼不是?!
“耀王爷,奴才就伺候到这儿了。”孙总管把刘赫引至御书房门口,行了一礼便转身告辞。门口早有小太监进去禀告,只一息就转身出来,说陛下正等着,王爷快些进去吧!
刘赫道了声谢,随手一颗金珠子悄无声息地扔进了小太监怀里。小太监媚笑着小声说了句:谢王爷,回身撩开了外门门帘,小声道:“王爷仔细些,早朝时陛下还发了一通火!要一会问前朝的老规矩要不要废,王爷装傻罢!”
刘赫自然明白这小太监所说“前朝的老规矩”是什么,但面儿上,还是带着一副不解之色对小太监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刘赫肃了肃心神,整了整满是风尘的衣衫,才往内室踏进两步,便听得拓文帝洪钟似的声音在那端响起:“耀焱!莫弄那些虚套了,快走几步进来罢!”
刘赫听见,便快走几步进到内室,撩袍跪下,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行了君臣大礼:“赫拜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
“免礼平身!好侄儿快些起来罢!”拓文帝见着刘赫倒真似高兴,赐坐看茶一番忙乎之后,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几月未见的侄儿来。
“都道南方水土能养得人细致,为何朕今日见了耀焱,倒觉比数月之前更粗粝了?”
刘赫抱愧一笑:“赫回朝心迫,一路兼程,无暇整顿。一个时辰前才进皇城,也是未及回府便来面圣。虽是心切却是御前失仪,赫有罪,请陛下治罪!”
拓文帝见刘赫衣衫略显邋遢,神情疲惫,眼中也是血色缕缕,又问了他启程之期,一算之下,确是要拼了命似了地跑,才能在此时回转,脸色顿时润和了许多。
“耀焱有忠君之心,才是如此狼狈模样来见朕,何罪之有!?若朕因此要制你的罪,岂不是成了昏君!”
“陛下英明!赫惶恐!赫本就为请罪而来,不敢求恕!愿领惩戒!”
拓文帝看着复又跪下,一拜到地的刘赫,脸色阴晴不定。捋了长髯半晌,叹出一口悠长之气:他既如此,朕也无需装着缓着兜着了,该是怎样且看他罢!
“耀焱,当日朕顶着朝堂众多反议,又是抽空了国库,让你南下。如今虽说是通商一事已成,但众多联姻却都还只联在庚帖纸上,再加上你莫名去办了个什么家学馆,这参你的本,差些把朕的书桌都压瘫了!”
“朕知道耀焱是心有大志之人,这办学之事虽是事先未奏,朕却信耀焱此举也定是为了朕的江山社稷,故朕也是将那些申斥一一驳回。”
“朕向来偏爱耀焱人品沉稳贵重,做事稳健有序。但此次你那侍妾之事,却是让朕大为失望!”
“当今朝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