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刘赫听见东方道长毫无掩饰地拿着当年的弥天大谎来诱今日之己,忍不得愤慨难抑!
当年那东方阿尚助纣为虐,就算不论刘赫因此从“皇太孙”被贬为庶子,就算不计祖父被篡位夺命,也是要算算此事竟是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是耽误了多少人的前程!
孤要战,孤要夺回自己的所属,也须得堂堂正正,又哪里会借助这等阴损荒诞手段?!
此计所设者无论是文帝或为郑凌瑶,那两人均是未跳出以己度人之心罢!?他们只当这世上万人都是与他们一样贪妄无限,无所不为?!
“孤虽是信佛重道!却也容不得你这狂徒再三挑衅!道长也不必再在此处盘旋,与孤一道即刻进宫去罢!”
“殿下着什么急?!贫道这里话都不曾说完呢!”东方阿尚终于是喝了一口茶,却好像嫌弃茶汤已凉,一甩手,顷数泼在了地上。
“尔真乃是!。。。。。。。”
“殿下!前世之说虽是飘渺不羁,可常人若听见说自己是羽王转世,纵然不信,基于好奇,也是会问上一问。这就跟常人听见某人复姓东方,总要好奇此东方是否那奇人彼东方一族无二。而殿下见东方不奇,听羽王就怒!这明摆着就是告诉了贫道,殿下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始末。也必然已是对贫道的老子恨之入骨!”
“殿下虽是一再说要于贫道同去见那老二,可贫道知道,殿下实则并不愿去!无非是说来吓唬贫道而已。且十有八九的,殿下以为贫道是那老儿差了来陷害殿下的!”
“贫道也知道这样贸贸然登门,殿下不敢妄信。然有时疑心太重,反倒是制肘于己,并无益处。可有时看似荒诞无稽之事,反而能成!这大千世界,本就秒在不可揣度,殿下何不放胆一博,好生问问贫道来意与个中渊源,好过在此两厢扯皮,纠葛不清!”
“贫道本也不愿淌着浑水。只碍于家严之命难违,天命更是难违,才不得把脑袋系在裤腰上来做这苦差事!殿下如今也不用再试探贫道,贫道说完下面这句也不说话了。殿下且好生想想!想完了,想明白了,再来议事!”
东方道士洋洋洒洒、疲疲塌塌地说完这一通,便是背仰椅靠,双眼一合,兀自哼起谁听不真切的小调儿来。。。。。。
刘赫心头蔓上一股极深的挫败感!无力、无奈、怒意、失落种种等等全然交缠在一起,无从宣泄。想这些许年,也唯有在盛家园子初见齐恪时有过类此之感,而今日的,竟是比那时更浓重了太多!
这满身懈怠之气的道士东一榔头西一棒,看来全无章法,却是攻得自己节节败落,无力招架。而自己,看似步步为营,严防不殆,却是漏洞百出,补由不及!
还是自己原本便错了!轻视了此人?也低估了背后那人?可那人究竟是郑凌瑶还是文帝?!
郑凌瑶应是知晓往事,这些年藉由炼丹铸药也结交了不少僧道中人,但若要寻人来冒东方之名,以她而今之势力,实非易事!且不论她将来于孤是何种打算,若要成她之事,迄今她还逃不脱对孤之仰仗依赖,她与孤之间,远是未到图穷匕见之时!
如此就只得是文帝!然文帝又怎会知晓子嗣之事?难道孤一向自喻黄雀乃是谬误,实则黄雀是他?这些年他是把孤府内一草一木都是看尽在眼中了?那么孤与郑凌瑶之事,七皇子之事,乃至托林寺。。。。。。岂不是都早已暴露?
然他怎能不动?按他的手段心性,单凭郑凌瑶一事,孤与郑凌瑶就早该是死无葬身之地,更遑论托林寺乃是孤意欲谋逆的铁证,他若查实,当是一刻都耐不得,即刻依律法办才对!又何必要寻那荒诞之由遣孤南下,想要借刀杀人?!如今又着此人来演一出并无胜算之戏?
不通!不通!全然不通!刘赫心内愈加烦急,为何怎样设想都是有进无出,全无脉络?!
那么,有否可能,此人真为助孤而来?!
然他又为何要来助孤?为还他父辈的孽债?还是孤当真是有那天命?
想当年所谓天命所昭,羽王乃是文帝,而今又是套用此说,让孤去应了羽王之说。无论孤信与不信,只要孤肯借用此说,那篡位就乃势必之举。
虽其意昭昭,然其心莫测。。。。。。
莫非东方家与刘家夙愿积疾,他们倾两代之力“出谋献计”,原旨是在摧灭了刘家?倾覆了大寒朝?
然此东方真就是彼东方,真就是那奇人之后?
。。。。。。
刘赫思绪纷乱繁杂,如夏日雷暴般此起彼伏,轰鸣不断。不自知地,刘赫已是双拳紧攥,头脑隐隐胀痛,阵阵压迫感时时袭来,眼睛似也要睁不开了!
原来孤当真就是如此孤单?遇上此等事件,竟然连一个敢于相商之人都无!
原来孤当真就是惜命如斯?只有惜命才是会多疑多猜!难怪母妃要说孤是“子肖父”!
原来孤当真就是是如此谨小慎微?!当真就是不敢放手一搏!?
然自那时与郑凌瑶商定,自那时托林寺事起,孤应已是在搏!虽那是按部就班之博,虽那是自以为的百无一失之博,但孤也是在敢博之人!
然如府中儿郎之失、郑凌瑶之算、盛馥之失。。。。。。这桩桩件件,是否都在告知于孤,孤是错了?原来世上并无百无一失,孤一向以为的稳、圆、隐都不足以成事?!
如此,孤可否做一次荒诞之事?孤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