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杨蜷缩成一团,将自己牢牢靠紧了舱壁,紧了紧怀中的包裹,头更垂低了些。
快些开船罢,只要离了云城,便一切都好了。
就快开船了罢?等到了蜀地,凭我的手段,何愁挣不到一个好前程!
只是,怎么还不曾开船?
为何?这般安静?
末杨抬起头来,只见之前拥挤嘈杂的船舱,如今空无一人。难道是船不走了?末杨不安,起身走出船舱,想去找船家问个明白。
船舱昏暗,末杨跨出舱门便被阳光灼了眼,亮晃晃的什么都看不真切。闭上眼,缓了一缓,再从漆黑中睁开之时。。。。。。
”主子!“末杨颤抖着喊出一声,噗通一声狠狠地跪了下去,
晨曦微展,叠叠层层的金色中,一郎君沐光而立,墨发白衫,大袖飘飘,仿若自那九霄天外而来。
”末杨,久违了。“郎君展颜一笑,犹如那幽兰盛放,暗香浮动,世间无双。
末杨却如同坠入了阿鼻炼狱。那缕缕金光瞬间化做了刀山剑树,江涛之声就似那阿鼻叫唤,刀刀入骨,声声催命。
”主。。。。。主子!“末杨狠狠绞住裙子,拼尽了全力跪得笔挺。
”末杨要远行。我且来相送与你,可好?“
”主子,奴不敢。。。。。。奴没有。。。。。。“
”江风太大,你这般娇嫩,经不得吹,随我进去说话罢。“郎君温言笑颜,黑眸之中点点精光恍若银汉流淌,一指白皙修长抚上了末杨的脸庞。
末杨触之如遭闪电之击,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为何,竟是走不脱?为何?”
两个仆从架起末杨,拖进船舱,扔在了地上。
“末杨,我当真没有看错了你,聪慧非常。枉那齐恪这般查找,竟也未寻到了你。”依然是如那幽兰吐香。
曾经,末杨曾经是多想日日看着他,时时守着他。而今,多看一眼,便如在魂魄里多注入一场冰雪,生生地冻住了一切生气。
“奴,奴不敢。奴并不聪慧。。。。。。“
“末杨,你为何不与我道别就要离开?“郎君踱到末杨身前,蹲下身子,手指夹上了末杨的双颊。
“主子,饶过奴。。。。。。。奴再不敢了,求主子开恩!”末杨的眼泪汹涌而出。
郎君厌恶地甩开末杨,手指在她衣服上来回擦拭。
“美人垂涕,端的是惹人恋爱。你这么多泪水,为何不去齐恪面前流淌?真是白白糟蹋了!”
末杨跪起,连连磕头:“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主子看在当日。。。。。。”
“呵!”郎君冷笑:“当日?看在当日你爬了我的床?”
“正因是当日对你那点垂怜,我才送你一段好因缘?怎么?齐恪的床不好?”
“奴不敢。只是,恪王对奴,不复从前,奴是,无奈。。。。。。”
“贝戋婢!“郎君一脚踹上末杨胸口:“本是只乌鸡,还整日做那凤凰之梦!”
“既拢不住齐恪,要你何用?”
说完又是一脚!末杨一口鲜血喷出,心中悲怆:今日是要活不成了么?我苦熬至此,难道竟是要活不成了?我不甘!我不要!
心一横:“主子,奴已然离间了恪王和女郎,女郎的性子主子清楚,他们是再无可能成婚的。”
“如此,如此奴并未辜负主子啊!主子交代的奴都办了啊!奴只是受不了那苦楚,求主子可怜奴。。。。。”
“愚蠢!送你一身彩羽去扮那彩鸟,你却忍不了换羽之痛!还道自己原本就是只凤凰么?!”
幽兰郎君又想一脚踹去,但看到末杨衣襟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却又像起了怜惜。
“末杨,那你来说。你这私逃之罪,该当如何处罚?”
末杨像是看见了一线生机,忍着胸口剧痛,强爬起来,又是连连磕头。
“求主子饶过奴性命!日后只要主子吩咐,任是什么,奴定遵从。”
郎君轻叹一声:“末杨啊,我就知你舍不下这条贝戋命。“
“既是你自己选的,我便依了你!”
郎君眼中依旧是银汉浮动,笑容依然是如兰之猗:“你想去那蜀地,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末杨大惊大喜,只当是主子念了往日情分,放了自己一条生路,正要庆幸,却是一道霹雳迎面劈下。
“我在那里,却是有着好几处矿场。那众矿奴,甚是艰辛孤苦。你也知,我本是那伤春悲秋之人,见他们如此,也是不忍。”
“如此,你就再为僮客,去那里罢。能解众奴苦役之乏,也算是我的功德,而于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末杨听到这里,跳将起来便想往外跑,却哪里能跑得出去。左右两个仆从早已把她牢牢按住!
郎君依然温颜如玉:”若是你好好呆齐恪身边,便自不会有这蜀地的缘分了!偏你不喜王府,我也是无奈!“
末杨垂着头,似被抽干了力气:“主子,你就一点不念奴的好?”
“你叛主私逃,我都舍不得取了你的性命,还要怎般的好?!”
“你说过只要我离间了恪王、女郎,便许我一世荣华富贵!许我一世风光!你说过的!”
“你们都当我是那棋子!枉我当日还信你!我恨你!恨你!”
末杨形似疯癫,竭力嘶吼,眼中全是绝望。
“说到那荣华富贵。”郎君莞尔一笑:“我该还你个愿。”
郎君手指轻盈,从末杨发上取下一簪。只听得两声凄厉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