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今夜又是被齐恪从梦魇中叫醒!
汗,滴滴而坠;心、呯呯而捶。她恍惚着看见齐恪焦急的面容;模糊着听见初柳、绿乔闻声询问着而来......
幸甚!仍旧只是梦啊!她窃喜!但.......
“尔永!”盛馥一下抓紧了齐恪衣襟,“你切不要做什么皇太弟!也切不要当什么至尊!这一世不许你去理朝政,也不能去管了江山!你想都是不要想及!”
盛馥突如其来地提及皇太弟之事,着实让齐恪有些莫名!
“孤何尝会有此想?!梅素为何又会无端想起?!”齐恪接过初柳递上的温热棉巾,替盛馥擦着一头的热汗!
“不是都已商议好了好生撮合皇兄与那女莽夫......只要他们有嗣,此事便能皆大欢喜地不了了之,你作何又要忧心至此?难道夜夜噩梦不断也是因为此事?”
“不是!”盛馥草草地答了一句,旋即一把推开了齐恪、急促地坐起了身,“齐尔永!你休想要糊弄于我!若你来日出尔反尔,我定是要一把火烧了桂宫!”
齐恪啼笑皆非!虽是曾是在医书中读过:常有女子孕后多思过虑、行想乖张、性情不定......然事到临头才知:非亲历不能真得其解诶!
“好!都是依你所言!”齐恪而今虽不知怎样才能哄得盛馥舒心,但知怎样能让她不再多些闹心--事事都是依着、顺着便不会有大错!
齐恪见盛馥喝了几口初柳端上的“代茶饮”,心气看似舒展了些,摸着心口壮着胆......小声问她。““你这几日夜夜梦魇,不如明日召唐太医来.......”
“不要!”齐恪话未说尽、就被盛馥大声断然而拒,“我这厢好端端的,召他作甚?”
齐恪讪讪然语塞、不知如何为续!早几日盛馥眠不安稳时他就已起过要让唐太医过府之心,可那时只是初起独一一回,他唯恐盛馥因此会怨他小题大做才是强忍着不提。然她梦魇一夜胜似一夜、今夜更是呓语着哭了出来.......不让唐太医看上一看,怎生能使人安心?!
“只是让他来开些安神助眠的代茶饮罢了,并非是因哪里不好.......”齐恪一鼓作气,终于还是要再试着劝上一劝,可仍是不待他说完又被盛馥抢白了去,且还是语出惊人!
“我们明日要进宫!我要去见卉繁!尔永你要去见皇兄!故以并无有闲暇得看那老儿郎!”
“王妃娘娘!你这身子一日重于一日的,能不能就消停些、莫折腾了?宫里又有什么好的?这都还服丧呢,扮都得扮个哭脸出来,女郎又能得什么趣?”
这回是绿乔看不过眼出言相劝!可不就是的,夜夜里睡到一般被梦咽醒,白天又没个精神日日发呆瞌睡。这么爱吃的人,这几日连平素爱的吃食都觉得无趣了,可不就应当喊唐太医来瞧瞧?
“你又胡乱撺掇些什么?!”盛馥气冲冲地冲绿乔嚷了一句,“快些,替我取了笔墨过来!”
房里另外三人齐齐瞠目结舌!今夜这梦魇竟是尤其古怪些么?怎么她醒了一会儿说要进宫、一会儿又要笔墨的......齐恪脸色煞白的、一手牵住了盛馥!
“梅素,可有不适?可是被梦惊着了?”
“不是!无有!”盛馥甩开了齐恪的手,只盯着两个丫鬟,“还不快些去取来?笔要一对,殿下也是要用!”
“梅素!”齐恪愈发噩噩尔,“你要笔究竟何用?为何孤也要用?”
盛馥看着绿乔一步三别扭地横出去寻笔了,才是正色了跟齐恪说道,“尔永需得写下方才所说的,不做皇太弟、不做至尊之言!签字画押,一样都不能少了!”
“而我则会写下卉繁自幼爱的、嫌的、你去交予了皇兄,好让他知晓怎生才能哄得卉繁高兴适意.......”
“梅素你这!”齐恪愈发觉得盛馥不妥!若她执意不肯让唐太医来,那便只有去请了另一人来,可若要请了那人来的,待她回去了,盛馥又不知要怎生闹腾......
“女郎!这样的事也值得冬日大半夜的起来?值得明日进宫去?”初柳抱来了两件大氅,一件批在齐恪身上,一件裹紧了盛馥,“再是上心,也大可明日写了着人送进宫去就是,又何必要跟殿下亲自进宫?!”
“谁都不许拦我!”盛馥撇开齐恪、初柳、下床胡乱趿拉了一双鞋子就走到了妆台之前,“初柳把灯都点上。暗了些!”
初柳嘴上应着,眼风却飘向齐恪:“殿下且管管吧!不能由着女郎这般胡闹!”
齐恪愈发头大如斗,走近了盛馥替她拢好大氅,温言劝着“无论梅素要孤写些什么、莫说是签字画押、乃至是血书都是不妨、孤都照办!然梅素可否待天亮再写,或也不急于明日就去找卉繁,孤先着人送予皇兄?”
“不成!不可!”盛馥色如寒霜般地在妆台前坐下、急切地搜寻着门外绿乔的影踪!
她不能说!她不能将实情相告于齐恪!她不能将几夜的梦境宣之于口!她实在是太惊、太怕、太悔了......
最初那一梦,盛馥就像是在远观画中之人!画中有一片梨花林、林中有一双白衣男女相依相偎、月意正浓......那梨花当真是开得美啊!想那双人必也必是极美.......盛馥兴冲冲地想要走近些、看真切些,可遽然间梨花凋落--女郎还是那个女郎,白衣郎君却是再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较之高些、魁梧些、还带着猎猎肃杀戾气着黑袍之人!
“勿要跟他一起!”盛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