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有些悔。他想他或当说“有道人道她是朕的良配,而朕不愿、故以才送她南来”......大概如此就再无为难,兴许如此就再无纠葛!
“然盛馥是会难信此等浅显、造作之由!”刘赫暗地里苦笑一声,“故以还是‘据实以告’才为上策!”
“李淑媛‘北伐’之事,无需朕之赘述你当亦然清阴!”刘赫看见盛馥焦灼渐旺,想来是待不得他思虑周详,只能先取个且行且看、视情而度的道理。
“你可知......”刘赫细想着那时的一时一刻,遍观着李卉繁的一举一动,“她乔装改扮、伺机图谋,反客为主,依仗了诡计才较朕先进到了合欢殿中。”
“都已是我们听腻了的事件。”盛馥做了戏法似得又指使着绿乔取了一盏出来喝茶,与刘赫那厢的金丝梅花杯却还是一对儿,“这等小事也足你挂齿?与你送这故人来我们南地又有什么干系?与此刻又有什么干系?”
盛馥一句“听腻”使得刘赫一滞,顷刻间便狐疑起盛馥种种之“变”可是因由李卉繁背信弃义,告诉了她本不当说之事.......“当是不然!”刘赫暗忖,“按着盛馥心性,倘若已然知晓,定是会于朕冷嘲热讽,断然不能一字不提!”
“若是无有干系,朕又为何要说,你又缘何要听?”刘赫刻意不甘示弱,“你是否恰巧也知,李淑媛抢先入殿,是为偷盗了我寒朝玉玺。之后她以此为挟、迫朕应了‘南兄北弟’之盟!”
刘赫说到此处忽然听见心中有孤狼咆哮“郑凌瑶虽是万死难赎却不应假借他人之手处之......”他突然阖目凝神,只为掩过了脑海中被李卉繁鞭挞地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郑凌琼不看,盖过了心中至今仍是未愈的沉疴之痛不感--催促着惟独只想李卉繁自怀中掏出玉玺时,自己那份窘迫难堪......“
“一届女流、一位南地后宫椒房女眷、一个或真可称为是朕之故人之人,在那时无所不用其极、却只为与朕抗衡......朕心难安、气难消、意难平!”刘赫睁开的双眸中陡然沁入了丝丝血红,倒叫人不能不信他确是于此难以释怀。
“于是朕忽然意起,想看一看英武聪颖的李淑媛是否是能化解了万般于已不利之事......而那本就当死之人--更是死不足惜!”
“如此可是扼要?可能足你所疑了?”
“你以为天下人大抵都是难抗天仙之色,是以送了你这故人南来欲与李淑媛夺宠、争强?若是她能至尊青睐、李淑媛势必伤怀惨淡。纵若她不能、却也足矣让李淑媛如鲠在喉、吞吐不能......”盛馥神色间虽是鄙夷难去、却亦有如释重负,“然不论如何,你那故人到底都是难逃叵测之运、不定哪日就会离奇而亡、消香玉陨在异国他乡。”
“原来是为解恨!”盛馥拧起眉、困顿又起,“堂堂一国之君缘何会生出这等刁妇之心?其胸怀是要何等狭隘、局促?”
刘赫虽遭质问,然眼见盛馥应已信而不疑倒也感释然。正想藉此时机问一问盛馥,郑凌琼为何在此时......
“也是有理!”盛馥蓦然又笑,“略过你并不曾提及的所谓那人与你的宿怨不提,你送她南来既是为恨......且不论你所言真假、只辨你言中意理--那么你掳走恪王亦是为恨!同源同理!一般无二!“
“荒唐!究竟如何说阴你才能不冤屈朕!?”刘赫腾然作色、惊恐盛馥怎会将自己予她的情意一再当作称重的权来施用,“李淑媛曾目睹寒朝后宫的不宣之秘、毁朕威严,郑凌琼曾偷盗机密之物、败坏军之士气......朕于她们的愤懑又岂能与齐恪同日而语?”
“如此说来,凡事都是按你恨之深浅来断?”盛馥揶揄道,“你说于齐恪之恨还不足......那么,原来你并无有醋妒之心,你之前口口声声的于我之情就皆是假称、均是混言?”
“你!”“才出牢笼”的刘赫惊觉自己“又入陷阱”,一时气愤难耐、语噎难言,“简直岂有此理!”
“呵呵!”盛馥今日似要把这几月消散不见的笑容都寻了回来,一直笑个不停,“若要我道,你恨李卉繁确是真心,与故人之夙愿却是假意。试想谁会将一个与自己有深仇之人遣来做些细作之事?这岂非是在自掘坟茔?”
“你痴?你傻?你呆?你愚?显然不能!定然不是!”盛馥问着刘赫却又向郑凌琼走去,还是提脚在她门脸处晃了晃、佯装要踩,“你们抛出这所谓夙愿,无非是为了让至尊于她少疑、助她争宠的手段,可惜时不与你,偏偏至尊不要她--一眼都不曾细看就将她赐给了盛远、只作奴婢之用!”
“实则你又何必阴知故问!”盛馥哀了一声,“你难道会不知她入盛府住了经月,难道会不晓她此刻会在此处、恰巧与你同时而现?又恰巧在适时昏厥、可图个死无对证?”
“因此你来叫屈、她来佐证......掳走齐恪之人可是世间任意一人、唯独不能是你、也不会是你!确确是好谋算!”刘赫见到了盛馥眼中的两柄冰刀正跃跃欲试要向他插来......当真是久违了!
“朕是否百口莫辩!”盛馥咄咄逼人,刘赫智空技穷之下怒火又再腾然,“既然她入你盛家,朕亦可称是你迫她来诬陷......只是你为何只会一昧强词夺理、想当然耳?朕可否要疑你欲救齐恪之心本也不真、如此拖沓昏聩只为只为求他一死?”
“你寻死!”盛馥闻言怒不可遏,抄起手中的杯盏就往刘赫掷